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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005 春意入歌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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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孃芳心一亂,忙將自己的手掙出來,“三……三大王,不可!”

“不可?”趙德昌一雙寒星般的眸子定定的看著她,聲音卻壓得低低的,“二姐,為何不可?”

他的聲音,平素是清朗的,但與二孃說話時,總帶著一點子慵懶的味道。此時刻意壓低了,略有些沙啞,直如磨砂一般,輕輕的從二孃心頭擦過,帶起一陣戰慄。

二孃連忙後退了一步。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她一時慌了神,可也知道,這時候,強硬的拒絕是要不得的。

從蜀中到東京,雖有龔家大哥一路護航,但二孃也算是看過了許多事。

她曾親眼見過,紈絝的衙內在街上明目張膽的帶走了一個頗有姿色的良家女子,而周圍無人出頭。

幸而,大多數時候,他們因為風塵僕僕,倒是不怎麼顯眼。但也有些時候,龔家大哥不得不特地找來鍋灰,讓她將自己的臉抹黑,就是怕遇到壞人。

身份這兩個字,二孃很明白其中的含義,更加不敢在這時候觸怒了趙德昌。

她想了一會兒,靈機一動,忙道,“三大王,還是先聽完了這一曲罷……”

“喚我三郎。”趙德昌不悅的道。這幾日二孃都是這般稱呼他的,誰知不過唐突了些,她便又縮了回去。

二孃忙道,“是,三郎。”說著深吸一口氣,重新執起鼓槌往下唱。

趙德昌一開始饒有興致的看著她這般鴕鳥的行徑,待聽得她下面的唸白之後,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始以護人之亂為義,而終掠亂而求之。是以亂易亂,其去幾何?……是用託於短章,願自陳啟。猶懼兄之見難,是用鄙靡之詞以求必至。非禮之動,能不愧心。特願以禮自持,毋及於亂……”

好個“非禮之動,能不愧心”!這是在說自己強人所難了?趙德昌不由冷笑。

然而他卻著實不是那等紈絝之人,對二孃青眼,猶能想到將她請至家中,以情動之,此刻雖然滿心惱怒,卻也不願當真強迫於她。

只是若是就此罷休,反倒像是被她用這般詞句所束縛,還有何顏面?

趙德昌思量半晌,卻又想到一處,這才微微一笑,對二孃道,“二姐,你日常便唱的好詞,想不會記不得這曲兒接下來的是什麼罷?不若你繼續唱下去?”

他這般一說,二孃已是羞紅了臉。這蝶戀花講的是《會真記》中張生和崔鶯鶯的故事。先前她唱的那一句,是張生收到崔鶯鶯“明月三五夜”的詞,以為鶯鶯已經為自己的詞所打動。

而之後的唸白,卻是崔鶯鶯“端服嚴容”的來赴張生約會時斥罵他的內容。說他攜恩圖報,而她不願就這麼不明不白被人惦記,便親自將他約過來過來罵一頓。雖然寫給他的是鄙靡之詞,她卻不愧於心。

二孃這般作為,是將趙德昌與張生等同視之,用鶯鶯罵張生的話來罵趙德昌,可謂心思靈巧。況且她本就在唱曲,便是趙德昌,也不能難為她。

可趙德昌卻問她,這一曲裡,接下來的是什麼?

“數夕孤眠如度歲。將謂今生,會合終無計。正是斷腸凝望際,雲心捧得嫦娥至。玉困花柔羞抆淚。端麗妖嬈,不與前時比。人去月斜疑夢寐,衣香猶在妝留臂。”

接下來的內容,卻是張生孤枕難眠之際,紅娘將崔鶯鶯送了過來,兩人翻雲覆雨,而崔鶯鶯“嬌羞融冶,力不能運支體,囊時之端莊,不復同矣”。

在喝罵了對方之後,又自薦枕蓆,簡直是自甘下賤!

趙德昌故意如此發問,與其說是調戲,不若說是羞辱。是說二孃也是在欲迎還拒,欲擒故縱。二孃的眼圈兒便一下子紅了。

她只想著婉拒,不要觸怒趙德昌,誰知還是一樣的結果。而今趙德昌這般說,她幾乎是連臉面都剩不下了。

世間男子總薄情若此。二孃索性收斂神色,不再敷衍趙德昌,“三大王既知之後的故事,便也該知曉,這二人最後的結局,終不過是‘崔已委身於人,張亦有所娶’罷了。”

而崔鶯鶯在寫給張生的信中說,“……愚幼之情,永謂終託。豈期既見君子,不能以禮定情,致有自獻之羞,不復明侍巾櫛。沒身永恨,含嘆何言……”

言語之間,滿是對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的追悔。以為得遇良人,卻不過是“始亂之,今棄之,固其宜矣”。

“前車之鑑猶在,二孃安敢重蹈覆轍?好教三大王知道,二孃雖生而卑賤,卻從不以此自甘。若三大王定要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