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戴笠在想什麼,也不會有人在這個時候去問他什麼。陰雨裡偶爾刮來的海風還帶著冷的感覺,這感覺使戴笠沒有了再在海邊坐下去的興致。他終於離開了海灘,他又向大海睨視了一下,眼睛裡透出的神色似乎是陌生的。回到住地後,戴笠立即要人發了兩份電報:一份是給重慶軍統局本部毛人鳳的,要毛人鳳向蔣介石報告他的行止;一份是發給軍統上海辦事處的,要他們下午二點鐘到上海龍華機場接機。如果說戴笠去上海確實要與柯克最後深談的話,那麼還有件事始終牽著他的心,那就是影星胡蝶等戴笠到上海後要與丈夫正式辦理離婚。這事戴笠在北平和天津辦事時,胡蝶就幾次給他電話。為此,從海邊回來的戴笠與胡蝶見面的心情瞬間變得急切了,也正是這急切的心情使他給胡蝶打了電話。
戴笠與胡蝶談了很多,但談的最多的是他在青島海邊心裡所湧現的不快和苦悶……
胡蝶三十年代初就在上海走紅了。
戴笠那時剛到上海灘混飯吃,儘管有時吃飯都成問題,但只要有胡蝶演的電影他是每場必看。當了復興社特務處長後,戴笠仍舊對胡蝶演的電影喜愛有加。當時,南京的白天鵝電影院裡,經常有戴笠的身影。他曾多次對人說,胡蝶的一舉一動和一顰一笑都恰到好處,什麼角色讓她一演就活了,可真是中國特有的藝術之花。雖然戴笠對胡蝶極為迷戀,但由於當時身份和地位的距離太大,就是與胡蝶見一面的可能性都不存在。說到頭,此時的戴笠只能是個“胡蝶迷”。過後,隨著抗戰的全面爆發,特別是日本人進駐上海後,戴笠也就沒有了在銀幕上欣賞胡蝶的機會。
但戴笠萬萬沒有想到,隨著香港被日本人佔領,命運之神竟然悄悄地把胡蝶送到了他的身邊。
原來,上海失陷後,胡蝶就與丈夫潘有聲帶著女兒去了香港。潘有聲是從事搪瓷製造業的商人,為了能在香港發展生意,他用胡蝶的頭像作為搪瓷產品的商標,深受香港人的喜愛。見丈夫的生意做得火紅,耐不住寂寞的胡蝶在香港電影界也活躍開了。可沒想到,香港不久也淪陷了,而且日本人知道胡蝶在香港後多次登門,要胡蝶為日本人拍電影。胡蝶與當時在香港的梅蘭芳先生一樣,毅然拒絕了與日本人的合作,並做好了秘密潛逃回廣東的準備。行前,胡蝶夫婦把歷年積存的財物分裝成三十個大箱,並把這些箱子託付給了當時在香港的楊惠敏女士。楊惠敏是淞滬抗戰時冒著彈雨向四行倉庫八百壯士獻旗的女學生,後國民政府賑濟委員會派她到香港做接運抗日愛國人士到大後方工作,與胡蝶夫婦交往很深。可是誰也沒有料到,楊惠敏僱用來運送這三十箱財物的帆船於東江途中,被一夥強盜用快艇攔截搶走了。當經過艱難跋涉到達廣東曲江(韶關)的胡蝶夫婦得知此訊息後,心急如焚,立即向廣東當局報了案。因當時正值戰亂,沒人能顧得上去追查他們的財物。對此胡蝶極為傷心,因為那些被劫的箱子裡有她去歐洲時與好些名人的合影和簽字,還有好些特製的紀念品和相當珍貴的首飾。幾經周折,胡蝶終於找到了在上海認識的杜月笙,杜月笙把此事轉告給了已是軍統局老闆併兼任水陸交通統一稽查處處長的戴笠。此時的戴笠早已不同往日,所擁有的地位和權勢使他不但答應立即調查此案,併發函邀請胡蝶夫婦來了重慶,而且騰出自己在中四路的公館讓他們居住。這公館裡,傢俱、衛生設施以及所需的各種物品齊備,甚至連勤雜和服務人員也一應俱全。這對過慣了優越生活而今成了落魄之人的胡蝶來說,實在是太需要了。
胡蝶又恢復了青春的樣子,她說這得要感謝戴笠。
這已是一九四三年的年底了。
胡蝶的到來重又勾起了戴笠心底裡對她的迷戀和崇拜,為了取悅於胡蝶,這年的除夕夜戴笠把胡蝶一家請到了曾家巖公館吃年夜飯。酒宴開始後,戴笠的臉上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嚴肅和冷峻,他滿臉春色談笑風生,那興奮的樣子就像個天真的大孩子。散席後,戴笠還與胡蝶的小孩玩起了紙牌,出牌時不時地做著各種怪模樣,逗得孩子大笑不止。過後,他又帶著胡蝶的孩子到園子裡放起了煙花……這些胡蝶全看在了眼裡,而且對眼前這個身材中等而壯實有力的男人自然有了很好的感覺。臨離去時,胡蝶握了戴笠的手,頓時有了令男人喜愛的紅暈。這紅暈,使戴笠增添了征服這女人的慾望。
新年過後不久,戴笠推薦胡蝶丈夫潘有聲去了昆明,擔任財政部廣東區貨運處專員。潘有聲心裡清楚這是個肥缺,但如此地遠離自己的女人心裡不那麼踏實,對戴笠的殷勤他總覺得是另有所圖。可是潘有聲面對胡蝶怎麼也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