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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聯翩展畫衣。自愧一雙蓮步闊,隔花人莫笑潘妃。”

自此槐黃期迫,生以省試促歸,不敢通問。及秋不第,復攜書於別業。女時時遣雙鬟慰勞之。由此荏苒,遂結同心。定情之後,倍相狎暱。因贈生玉玦半規,紫羅囊一枚。生賦詩云:

“數聲殘漏滿簾霜,青鳥銜箋事渺茫。剖贈半規蒼玉玦,分將百合紫羅囊。空傳垂手尊前舞,新結愁眉鏡裡妝。一枕遊仙終是夢,桃花春色誤劉郎。”

時生已約婚,而女亦受採。女常居花樓之下,所著有《花樓吟》一卷。其寄生詩甚多,有云:

“重門深鎖斷人行,花影參差月影清。獨坐小樓長倚恨,隔牆空聽讀書聲。”

逾年,生當就婚,女亦適人,蹤跡遂永絕焉。然詩札往來,歲猶一二至。越數載,生舉賓薦,戒行有日。女寄書以通殷勤,生賦《柳梢青》一闋別之:

“鶯語聲吞,蛾眉黛蹙,總是銷魂。銀燭光沉,蘭閨夜永,月滿離樽。 羅衣空溼啼痕。腸斷處,秋風暮猿,潞水寒冰,燕山殘雪,誰與溫存?”

後隔數歲,女因念生得瘵疾,臥床日久,思一見生,實出無名。生乃託為醫以診脈進。女見生,揮涕如永訣狀,遂不交一言而出。是夕,女一慟而卒。生哭之以詩,曰:

“玉殞珠沉思悄然,明中流淚暗相憐。常圖蛺蝶花樓下,記刺鴛鴦繡幕前。只有夢魂能結雨,更無心膽似非煙。朱顏皓齒歸黃土,脈脈空尋再世緣。”

不數日而生亦卒。

☆楊悶兒

林省郎男仲子在京邸,潛與妓楊悶兒狎遊,有娶歸之盟。及仲子歸,內憚其尊人,不決,而病沉淹。夢悶兒謂曰:“緣知不就,奴病且死,冀君一面,勝澆奴墳上土也。”驚覺悲慟,果自浙來,而悶兒死三日,但目不瞑,一縷氣惟微微呼二郎。及仲子臥抱呼悶兒,悶兒遂瞑。蓋自仲子歸,悶兒即謝倚門,迷罔牽思,而又不得意其艾豭,故益病劇耳。仲子自負土成墳,雜桃花、棘茨種之,曰:“花貌棘心,千古薄命。”

☆譚意歌

譚意歌年八歲喪親,流落長沙,寄養竹莊張文家。有妓丁婉卿見之,乃厚遺娶女。女未及笄,容貌俊美,工於文翰。車馬如市,未嘗妄見一人,獨與汝州張生善。會張調官,意歌餞別雲:“子乃名家,我乃娼類。今之分袂,決無後期。腹懷君之息數月矣,君宜垂念。”相泣而別。別後作詩寄張雲:

“瀟湘江上探春回,消盡寒冰落盡梅。願得兒夫似春色,一年一度一歸來。”

張內逼慈親,外格物議,竟納孫殿丞之女為姻。譚聞之,鬱郁成病,三年而死。有客自長沙來雲:“意歌掩戶不出,買田百畝自給,親教其子。”張乃如長沙,攜歸京師。其子後以進士登第。

譚可棄也,腹中之息忍不念乎?死而收之,以是慰譚,晚矣!

☆王福娘

王團兒,前曲自西第一家也。有假女數人,長曰小潤,字子美,少時頗籍籍。次曰福娘,字宜之,甚明白,豐約合度,談論風雅,且有體裁。故天官崔知之侍郎嘗於筵上與詩曰:

“怪得清風送異香,娉婷仙子曳霓裳。惟應錯認偷桃客,曼倩曾為漢侍郎。”

次曰小福,字能之,雖乏丰姿,亦甚慧黠。孫棨在京師,與群從少年習業。或倦悶時,回詣此處,與二福清談雅飲。孫嘗贈宜之詩曰:

“彩翠仙衣紅玉膚,輕盈年在破瓜初。霞杯醉勸劉郎飲,雲髻慵邀阿母梳。不怕寒侵綠帶寶,每憂風舉倩持裾。謾圖西子晨妝樣,西子元來未得如。”

得詩甚多,頗以此詩稱愜,持於窗左紅牆,謂孫題之。及題畢,以未滿壁,請更作一兩篇,且見戒無豔。孫因題三絕句,如其自述。其一曰:

“移壁回窗費幾朝,指環偷解薄蘭椒。無端鬥草輸鄰女,更被拈將玉步搖。”

其二曰:

“寒繡紅衣餉阿嬌,新團香獸不禁燒。更憐起樣裙腰闊,刺蹙黃金線幾條。”

其三曰:

“試共卿卿戲語粗,畫堂連遣侍兒呼。寒肌不奈金如意,白獺為膏郎有無。”

尚餘數行未滿。翌日詣之,忽見自札後宜之題詩曰:

“苦把文章邀勸人,吟看好個語言新。雖然不及相如賦,也值黃金一二斤。”

宜之每宴洽之際,常慘然悲鬱,如不勝任,合坐為之改容,久而不已。孫詢之,答曰:“此蹤跡安可迷而不返邪,又邪何計以返。每思之不能不悲也。”遂嗚咽久之。他日,忽以紅箋授孫,泣且拜。視之詩,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