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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只是嘻嘻的笑,心裡有話,只是口裡說不出來。此時林黛玉只是禁不住把臉紅漲了, 掙著要走。寶玉忽然“噯喲”了一聲,說:“好頭疼!”林黛玉道:“該,阿彌陀佛!”只見寶玉大叫一聲:“我要死!”將身一縱,離地跳有三四尺高,口內亂嚷亂叫,說起胡話來了。林黛玉並丫頭們都唬慌了,忙去報知王夫人,賈母等。此時王子騰的夫人也在這裡,都一齊來時,寶玉益發拿刀弄杖,尋死覓活的,鬧得天翻地覆。 賈母,王夫人見了,唬的抖衣而顫,且兒萍,薛姨媽,薛蟠並周瑞家的一干家中上上下下里裡外外眾媳婦丫頭等, 都來園內看視。登時園內亂麻一般。正沒個主見, 只見鳳姐手持一把明晃晃鋼刀砍進園來,見雞殺雞,見狗殺狗,見人就要殺人。眾人越發慌了。 周瑞媳婦忙帶著幾個有力量的膽壯的婆娘上去抱住,奪下刀來,抬回房去。平兒,豐兒等哭的淚天淚地。賈政等心中也有些煩難,顧了這裡,丟不下那裡。

別人慌張自不必講, 獨有薛蟠更比諸人忙到十分去:又恐薛姨媽被人擠倒,又恐薛寶釵被人瞧見, 又恐香菱被人臊皮,——知道賈珍等是在女人身上做功夫的,因此忙的不堪。忽一眼瞥見了林黛玉風流婉轉,已酥倒在那裡。

當下眾人七言八語, 有的說請端公送祟的,有的說請巫婆跳神的,有的又薦玉皇閣的張真人,種種喧騰不一。也曾百般醫治祈禱,問卜求神,總無效驗。堪堪日落。王子騰夫人告辭去後,次日王子騰也來瞧問。接著小史侯家,邢夫人弟兄輩並各親戚眷屬都來瞧看,也有送符水的,也有薦僧道的,總不見效。他叔嫂二人愈發糊塗,不省人事,睡在床上,渾身火炭一般,口內無般不說。到夜晚間,那些婆娘媳婦丫頭們都不敢上前。因此把他二人都抬到王夫人的上房內,夜間派了賈芸帶著小廝們挨次輪班看守。賈母,王夫人,邢夫人薛姨媽等寸地不離,只圍著乾哭。

此時賈赦, 賈政又恐哭壞了賈母,日夜熬油費火,鬧的人口不安,也都沒了主意。賈赦還各處去尋僧覓道。賈政見不靈效,著實懊惱,因阻賈赦道:“兒女之數,皆由天命, 非人力可強者。他二人之病出於不意,百般醫治不效,想天意該如此,也只好由他們去罷。”賈赦也不理此話,仍是百般忙亂,那裡見些效驗。看看三日光陰,那鳳姐和寶玉躺在床上,亦發連氣都將沒了。閤家人口無不驚慌,都說沒了指望,忙著將他二人的後世的衣履都治備下了。 賈母,王夫人,賈璉,平兒,襲人這幾個人更比諸人哭的忘餐廢寢,覓死尋活。趙姨娘,賈環等自是稱願。到了第四日早晨,賈母等正圍著寶玉哭時,只見寶玉睜開眼說道:“從今以後,我可不在你家了!快收拾了,打發我走罷。”賈母聽了這話, 如同摘心去肝一般。趙姨娘在旁勸道:“老太太也不必過於悲痛。哥兒已是不中用了,不如把哥兒的衣服穿好,讓他早些回去,也免些苦,只管捨不得他,這口氣不斷,他在那世裡也受罪不安生。”這些話沒說完,被賈母照臉啐了一口唾沫,罵道:“爛了舌頭的混帳老婆, 誰叫你來多嘴多舌的!你怎麼知道他在那世裡受罪不安生?怎麼見得不中用了?你願他死了,有什麼好處?你別做夢!他死了,我只和你們要命。素日都不是你們調唆著逼他寫字唸書, 把膽子唬破了,見了他老子不象個避貓鼠兒?都不是你們這起淫婦調唆的! 這會子逼死了,你們遂了心,我饒那一個!”一面罵,一面哭。賈政在旁聽見這些話,心裡越發難過,便喝退趙姨娘,自己上來委婉解勸。一時又有人來回說:“兩口棺槨都做齊了,請老爺出去看。”賈母聽了,如火上澆油一般,便罵:“是誰做了棺槨? ”一疊聲只叫把做棺材的拉來打死。正鬧的天翻地覆,沒個開交,只聞得隱隱的木魚聲響, 唸了一句:“南無解冤孽菩薩。有那人口不利,家宅顛傾,或逢兇險,或中邪祟者, 我們善能醫治。”賈母,王夫人聽見這些話,那裡還耐得住,便命人去快請進來。賈政雖不自在, 奈賈母之言如何違拗,想如此深宅,何得聽的這樣真切,心中亦希罕,命人請了進來。 眾人舉目看時,原來是一個癩頭和尚與一個跛足道人。見那和尚是怎的模樣:鼻如懸膽兩眉長,目似明星蓄寶光,破衲芒鞋無住跡,醃か更有滿頭瘡。那道人又是怎生模樣:一足高來一足低,渾身帶水又拖泥。

相逢若問家何處,卻在蓬萊弱水西。

賈政問道:“你道友二人在那廟裡焚修。”那僧笑道:“長官不須多話。因聞得府上人口不利,故特來醫治。”賈政道:“倒有兩個人中邪,不知你們有何符水?”那道人笑道:“你家現有希世奇珍,如何還問我們有符水?”賈政聽這話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