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諒,我就不過去了。正經是這個主意才省事,蓋造也容易,若採置別處地方去,那更費事,且倒不成體統。你回去說這樣很好,若老爺們再要改時,全仗大爺諫阻,萬不可另尋地方。明日一早我給大爺去請安去,再議細話。”賈蓉忙應幾個“是”。
賈薔又近前回說:“下姑蘇聘請教習,採買女孩子,置辦樂器行頭等事,大爺派了侄兒,帶領著來管家兩個兒子,還有單聘仁,卜固修兩個清客相公,一同前往,所以命我來見叔叔。”賈璉聽了,將賈薔打諒了打諒,笑道:“你能在這一行麼?這個事雖不算甚大,裡頭大有藏掖的。”賈薔笑道:“只好學習著辦罷了。”
賈蓉在身旁燈影下悄拉鳳姐的衣襟,鳳姐會意,因笑道:“你也太操心了,難道大爺比咱們還不會用人?偏你又怕他不在行了。誰都是在行的?孩子們已長的這麼大了,‘沒吃過豬肉,也看見過豬跑'。大爺派他去,原不過是個坐纛旗兒,難道認真的叫他去講價錢會經紀去呢!依我說就很好。”賈璉道:“自然是這樣。並不是我駁回,少不得替他算計算計。”因問:“這一項銀子動那一處的?”賈薔道:“才也議到這裡。賴爺爺說,不用從京裡帶下去,江南甄家還收著我們五萬銀子。明日寫一封書信會票我們帶去,先支三萬,下剩二萬存著,等置辦花燭彩燈並各色簾櫳帳縵的使費。”賈璉點頭道:“這個主意好。”
鳳姐忙向賈薔道:“既這樣,我有兩個在行妥當人,你就帶他們去辦,這個便宜了你呢。”賈薔忙陪笑說:“正要和嬸嬸討兩個人呢,這可巧了。”因問名字。鳳姐便問趙嬤嬤。彼時趙嬤嬤已聽呆了話,平兒忙笑推他,他才醒悟過來,忙說:“一個叫趙天梁,一個叫趙天棟。”鳳姐道:“可別忘了,我可幹我的去了。”說著便出去了。賈蓉忙送出來,又悄悄的向鳳姐道:“嬸子要什麼東西,吩咐我開個帳給薔兄弟帶了去,叫他按帳置辦了來。”鳳姐笑道:“別放你孃的屁!我的東西還沒處撂呢,希罕你們鬼鬼祟祟的?”說著一徑去了。
這裡賈薔也悄問賈璉:“要什麼東西?順便織來孝敬。”賈璉笑道:“你別興頭。才學著辦事,倒先學會了這把戲。我短了什麼,少不得寫信來告訴你,且不要論到這裡。”說畢,打發他二人去了。接著回事的人來,不止三四次,賈璉害乏,便傳與二門上,一應不許傳報,俱等明日料理。鳳姐至三更時分方下來安歇,一宿無話。
次早賈璉起來,見過賈赦賈政,便往寧府中來,合同老管事的人等,並幾位世交門下清客相公,審察兩府地方,繕畫省親殿宇,一面察度辦理人丁。自此後,各行匠役齊集,金銀銅錫以及土木磚瓦之物,搬運移送不歇。先令匠人拆寧府會芳園牆垣樓閣,直接入榮府東大院中。榮府東邊所有下人一帶群房盡已拆去。當日寧榮二宅,雖有一小巷界斷不通,然這小巷亦系私地,並非官道,故可以連屬。會芳園本是從北拐角牆下引來一股活水,今亦無煩再引。其山石樹木雖不敷用,賈赦住的乃是榮府舊園,其中竹樹山石以及亭榭欄杆等物,皆可挪就前來。如此兩處又甚近,湊來一處,省得許多財力,縱亦不敷,所添亦有限。全虧一個老明公號山子野者,一一籌畫起造。
賈政不慣於俗務,只憑賈赦,賈珍,賈璉,賴大,來升,林之孝,吳新登,詹光,程日興等幾人安插擺佈。凡堆山鑿池,起樓豎閣,種竹栽花,一應點景等事,又有山子野制度。下朝閒暇,不過各處看望看望,最要緊處和賈赦等商議商議便罷了。賈赦只在家高臥,有芥豆之事,賈珍等或自去回明,或寫略節,或有話說,便傳呼賈璉,賴大等領命。賈蓉單管打造金銀器皿。賈薔已起身往姑蘇去了。賈珍,賴大等又點人丁,開冊籍,監工等事,一筆不能寫到,不過是喧闐熱鬧非常而已。暫且無話。
且說寶玉近因家中有這等大事,賈政不來問他的書,心中是件暢事,無奈秦鍾之病日重一日,也著實懸心,不能樂業。這日一早起來才梳洗完畢,意欲回了賈母去望候秦鍾,忽見茗煙在二門照壁前探頭縮腦,寶玉忙出來問他:“作什麼?”茗煙道:“秦相公不中用了!”寶玉聽說,嚇了一跳,忙問道:“我昨兒才瞧了他來,還明明白白,怎麼就不中用了?”茗煙道:“我也不知道,才剛是他家的老頭子來特告訴我的。”寶玉聽了,忙轉身回明賈母。賈母吩咐:“好生派妥當人跟去,到那裡盡一盡同窗之情就回來,不許多耽擱了。”寶玉聽了,忙忙的更衣出來,車猶未備,急的滿廳亂轉。一時催促的車到,忙上了車,李貴,茗煙等跟隨。來至秦鍾門首,悄無一人,遂蜂擁至內室,唬的秦鐘的兩個遠房嬸母並幾個弟兄都藏之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