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超躡手躡腳的轉過來提醒劉二牛:“班長,我要吃紅燒牛肉的,放一個雞蛋就好!”
這天晚上,一班的新兵們都是打著飽嗝睡覺的。泡麵並不好吃,因為慌慌張張煮了好幾次,有糊了的,也有沒煮熟的,可是新兵們都覺得這是他們兩個多月來吃得最香的一頓,比大年三十那頓豐盛的晚餐還有味道。
江猛吃完了用衣袖抹了抹嘴巴,第一個小聲表態:“班長,吃完泡麵我更有信心了!萬一射擊我要是拖了集體的後腿,就把雞蛋吐出來,你再煮給杜超吃!”
訓練之前,照例是提著槍跑圈。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持槍訓練,特別是這一個星期的據槍練習,新兵們的臂力和腕力已經今非昔比。提著槍跑個幾千米熱熱身,就跟玩似的。
跑完圈上廁所,杜超同志還有點兒意猶未盡的感覺。一群人揹著步槍擠在小便池上,杜超說:“聽我的口令,咱們也驗下小槍!”
十一個站在第一排準備小便的新兵,都十分給杜超面子,手放在褲子拉鍊上就等著這個指揮員下口令。
杜超說:“驗槍準備!”
十一個新兵嗞拉一下拉開拉鍊。
“驗!”
杜超下完口令,第一個掏出傢伙就開始狂飈。
馬嘯楊擠到“驗槍”隊伍中間的時候,有幾個新兵,嚇得差點兒尿在褲子上,慌慌張張地就要收槍退場。馬嘯楊就笑迷迷地說:“別,還沒驗完吶,聽我的口令,帶槍,向後轉!”
擠在後面的新兵呼拉一下閃開一個空地。馬嘯楊揹著雙手站在十二個新兵面前,東瞅瞅西瞧瞧,然後笑道:“杜超,怎麼搞的?人家那都是標準的八一式步槍長度,你怎麼驗的是五四式手槍啊?”
一群新兵轟然大笑。杜超紅著臉,仰起頭朗聲道:“報告大隊長,我是指揮員,指揮員配的都是短槍!”
射擊瞄準有個要領叫作“三點成一線”不用我掃盲,各位看官都明白是什麼意思。但是,這要領誰都會說,卻不是誰都會做,比如我們的江猛同志。江猛有一個秘密,只有三個兄弟知道。本來是天生的毛病,可是江猛把這個當作了恥辱。
同志們都知道,凡事都有個原則,都得認真對待。可射擊這事,還非得睜一眼閉一眼不可。睜著雙眼瞄準的人,在部隊都叫作大仙,基本上屬於十年不遇的奇才。新兵大隊教導員李明忠就說過,他當了整整十三年兵,才碰到過一個。江猛有幸成為李明忠同志軍旅生涯中碰到的第二個大仙。
江猛這個兩隻眼鉚足勁,誓死要同進共退的毛病,幾天後被支隊那個白髮蒼蒼,號稱武警某部知名醫學專家,比支隊長徐楊勇肩上還要多顆豆的衛生隊大校隊長,給診斷為先天性面部神經錯亂。而且,大校還說這種毛病沒有特效藥。能不能治好,一半在人,一半在天!
這就基本上定性為絕症了。江猛最怕的就是這個,他當兵的理想其實非常簡單,讓他學門手藝哪怕進炊事班當伙伕都成。可是被杜超一而再再而三的*,再加上自己在新兵連的表現有目共睹,這小子早就飄飄然,忽略了這個硬傷,把自己當作特勤中隊的一分子了。這下從夢中驚醒,悍兵江猛,想死的心都有了。
和江猛一樣鬱悶的除了兄弟三人外,還有劉二牛和駱敏。率先發現江猛這個毛病的是劉二牛。但九個新兵全趴在地上把槍對準了一百米開外的胸環靶開始瞄準的時候,站在他們後面的劉二牛逐個檢視,發現江猛的槍口高抬,指向了浩渺的長空,遠遠看去,像似守望一群大雁飛過,然後射落幾隻,提了來下酒。
劉二牛走過去疑惑地看看江猛的槍口又看看蒼茫的天空,然後踩了一腳江猛的屁股,說道:“猛哥?在幹嘛吶?等著*?”
江猛稍稍壓低了槍口。
“五號靶是莊永航的,你的七號靶,瞄哪呢?”劉二牛又踩了一腳。
江猛又把槍口稍稍向右挪了挪。
“你瞄人家二班的靶子幹什麼?存心的啊?”劉二牛這次換了一隻腳。
江猛又向左挪槍口。
“那是八號靶!你他媽的不會數數啊?”劉二牛被這個私人武術指導*了。
“就是七號靶啊!不信你自己趴下來看!”江猛也火了。
劉二牛從左至右,又從右至左,反覆數了多次,然後才放心的趴在江猛的一邊。
“兩隻眼睛瞪得跟牛卵子似的,你是在練瞄準,還是在看螞蟻打架?”劉二牛舉起右手作勢欲拍。
江猛嘴巴一撇,眼睛就紅了,哭喪著臉戰戰兢兢地小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