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去。我回頭髮現阿亮又陷入我熟悉的那種痴笑之中,哈哈,他肯定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用胳膊碰碰他,他衝我會意一笑。董老師見我們鬼鬼祟祟,遏制不住的興奮,真想去,有點招架不住,和我們商量:那風洞真的上不去。雅魯藏布江下面有一眼泉水,也是門巴人崇拜的所在。不如明天帶我們去朝拜泉水。如果泉水那裡我們能走過去,再考慮找風洞。阿亮趕緊點頭同意。門巴人有崇拜癖,阿亮有獵奇癖。不過,話說回來,大自然當然是值得敬畏的,比都市裡那些男男女女崇拜的么蛾子格調要高多了。
想起一句話,當科技爬到最後的山路時,發現宗教早已站在山頂。
董老師指我們看德興村的橋。這座橋最早的時候是籠橋,籠橋是門巴人特有的,別處無從見到。用藤編織成兩個籠子掛在兩岸之間的藤條上,過橋的人蹲在籠子裡,用手拉藤條過江。呈弧線,最矮的地方用手可以撂到江水。想想奔騰的雅魯藏布江,多刺激啊。
董老師給我講藤橋的製作,非常有意思,兩岸數位弓箭手,箭梢綁上藤條,相互發箭。兩箭在中途交錯打結,如此往返反覆交錯。然後人再攀援過去編織藤條加固。
現在的橋已經不是藤橋了,但是架橋也頗費功夫,江水踹急,無法渡江牽鐵索。招來門巴族臂力最大的弓箭手,這哥們兒,黃酒喝足,醉意醺然之間,一箭就將繩索射過了江。何等威風啊!
如此反覆才搭起了這座鐵索吊橋。
又跟楊老師去家訪,那家主人二話不說,又是黃酒上來,一杯一杯,殷勤相勸。片刻,已酒意醺然。楊老師門巴語說得磕磕巴巴,和家長交流的時候,舌頭直打結。好不容易組織起語言,總被家長一句:“謝謝老師,賈木許!”給打斷。楊老師十分鬱悶,跟我們說,這裡的家長很不重視教育,老是讓學生缺課回家幹活。他們老師除了教書之外,還得像《一個都不能少》裡面一樣上山下田去抓學生回來上課。這裡的路又難走,村與村之間相隔甚遠。想想自己不遠萬里而來,青春激情都獻給這裡,連點希望都看不到,懷疑自己所做的是否值得。楊老師有點醉了,委屈地說:“老子都28歲了,待在這裡連老婆都找不到!”
雖然挺傷感的,但是我們這幾個沒心沒肺的傢伙居然大笑起來。笑得楊老師都不好意思。一拍桌子說,算了,不抒情了。回!
回來路上,酒興大發,大家排排坐村口巨石上,對著遠處的稻田河流,大聲唱歌。唱了童年的歌,唱了少年時的歌,很多很多,我已經不記得了。我只覺得非常非常非常的快樂。現在想起來,那日的豔陽高照和路上滂沱大雨形成非常決絕的對比,仿若兩個世界。
那日陽光異常燦爛,熱帶炙熱的陽光,如沸騰的岩漿傾斜山林,刺得人睜不開眼睛。蔥翠山林、玉米地、河谷,全部閃白,在記憶中留給我一幅曝光過度的影像。村口豔麗的經幡被大風撕成虛影,只剩下顏色。那陣陣呼嘯而過的大風,像澎湃的大海一樣,匯總在一起無邊無際的大海,時而遠去,時而歸來……
喝了太多的黃酒,這酒,入口淡,後勁足得像頭牛。白日醉酒的感覺真是欲仙欲死……
董老師唱門巴人的歌給我們聽,門巴的情歌叫“加魯”,酒歌稱作“薩瑪”。董老師唱的門巴情歌我已經記不太清楚了,彷彿是一個小夥子唱情人嫌他貧窮而離開,有點憂傷有點詼諧有點自嘲。
唯酒歌有印象,每段結尾重複吟唱的那幾句詞非常好,漢語的意思大概是:
祝願相聚,永不分離。
如若分離,願再相聚。
。。
人生只若初夜(1)
2009年8月15日 墨脫
早晨等董老師帶我們下雅江邊去拜見門巴人的泉水。約好在中學上面的岔路處相見。但董老師臨時有事耽擱。我和阿亮坐在馬路牙子上等,有一搭沒一搭地耍貧嘴。突然發現阿亮的眼神不對鳥,盯著一個方向眼珠都不轉。我順他眼神看過去,哇塞,一美女啊,生得乖巧可人,短裙下一雙白生生玉腿,正朝我們這邊款款走來。我悄悄跟阿亮八卦:“哥們兒,這個不錯哈。按大偉同學的標準,這絕對是S。”阿亮會意地點點頭,表示贊同,眼神都不捨得離開。我用胳膊碰碰他,說:“快,快搭訕。根據她的步速,你有秒的搭訕機會。”
阿亮有點猶豫。我看阿亮關鍵時刻掉鏈子,機會稍縱即逝,趕緊和那女孩搭訕:“噯,你好。請問哪裡有賣水果的啊?”那女孩停下來,友好地說:“你們是旅遊的人吧?這裡沒有專門賣水果的,早上菜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