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擁抱一路覓歌聲而去,是正在修繕的大殿裡傳來的藏歌聲。一人領唱,眾人輕聲相和,調子清平悠揚。大殿空曠,如天籟般的和聲啊。我和擁抱在門檻上輕輕坐下,問他要了顆煙點上,遠山的夕陽正從山頂慢慢沉落,在寺廟的屋頂投下最後一抹金色。安靜祥和。
是畫壁畫的匠人們在這黃昏唱歌。七八個人高高低低錯落分佈在腳手架上。身後的架子上近百種顏料,絢爛極致。牆上壁畫的線稿已經打好,匠人們正在上色,顏色調得很飽和,燦爛生輝。壁畫的華麗正一點一點從他們的手中流淌而出,和著這樣優美的歌聲。
殿上眾菩薩寶相莊嚴,而這歌聲讓這莊嚴肅穆的佛堂變得與人親近了,除了拜祭,亦可閒坐談心,有了俗世的歡喜。
辯經大會開始之前,眾人團團圍坐,由中間一人帶頭誦讀經文。連續三遍方止。氣氛嚴肅,不苟言笑。有一小和尚從旁邊經過,即被呵斥慌張離開。
三遍誦經之後,眾人在壩子上散開,各自結對,一辯一駁,駁的人盤腿席地而坐,辯的人將僧袍圍繞腰間,這是一種禮儀,因為站著對坐的人不恭,所以將衣服降下在腰間。有一個人忘記了,吃了老和尚一棒。
辯經的動作很誇張,時而跺腳,時而擊掌,語調時而激昂,時而詼諧,酣暢淋漓。辯過一輪,互換位置,再來。亦有特別出色的,同時三四個人辯他一個。嬉笑怒罵,表情豐富。後面壩子上坐了幾個年長的和尚,並不參與。間或有辯駁不明的會前去請教。
巴塘有惡狗
2009年8月8日 理塘——巴塘
早飯後上路,走不多遠就碰到擁抱,今天風特別大,他的騎行速度遠遠看著像慢動作。我和阿亮商量解打包帶下來拖他一起上山埡口。用摩托車拖了一小段實在難控制,路況太差,阿亮騎車速度不勻,很危險。我試做用手拽打包帶拖他,力氣不夠,人險些被拖下車。我們這摩托車帶兩個人上山已經動力不夠,現在上一檔拖擁抱都有些拖不動。只好放棄了。
他騎這麼慢,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下一個可以休整的點。我們車快,就把帶的吃的和水給擁抱留下。囑咐他悠著點騎,保持聯絡。反正出來旅行,不是趕路的。很不放心,一路回頭看,高原上那麼瘦弱孤獨的騎行身影,在大風裡獨自踟躕。
行至五十公里處開始下雨,狂冷,下車穿雨衣的時候抖嗦得站不住。說話的聲線都是顫抖的。因為沒頭盔,雨水直接灌進脖子,又順著雨衣往鞋子裡灌,凍得腳發木。阿亮戴著一副紗線手套騎車,手都凍得握不住車把。我從後面抱著他,感覺他抖得像跳桑巴舞。
有一段在修路,走便道,泥濘不堪,工棚裡衝出5條惡狗追著摩托車咬,我驚慌失措,嚇得把腿高高抬起,生怕被咬到。剛剛解鬆下來的打包帶沒捆好,拖了老長一截在地上,狗們撒著歡兒追著這截打包帶跑,變成了它們一場即興的遊戲,隨時還要竄上來想咬我一口。我魂飛魄散,哇哇亂叫:“阿亮啊,加油門啊,仙人誒……老子要被咬到了。”阿亮慌亂之下猛加油門差點滑倒,車速一慢,惡狗們一擁而上,媽媽呀,我要瘋了,豁出去了,抬腿照一狗頭猛踹一腳,這廝悶哼一聲,慚愧退去……
等到了安全地帶,下車看里程錶,趕緊給擁抱打電話知會。腳踏車走這裡太危險。上到海子山途中,見兩輛腳踏車倒在路邊,旁邊地上坐了兩個男孩,神情委頓,臉色十分難看,嘴唇發烏,一副奄奄待斃的模樣,趕緊停車詢問。是臺灣人,高山反應嚴重,剛又淋了場雨,現在只好坐路邊等車搭。我和阿亮都沒有高反,所以沒有帶高反的藥物,翻遍隨身的包,只得三個棒棒糖,鄭重相送。祝他們好運。我和阿亮又繼續上路。
過海子山的時候,雨才剛停,雲霧蒸騰,沒有太陽,看不到雪山了。很可惜。有些地方可能一輩子只來一次,藏族人說緣分,我們叫運氣。今天出門的運氣實在不好。和阿亮等雪山的時候,我嘰裡呱啦地八卦著。
下午兩點到巴塘,老規矩,先騎車拉風地在縣城狂飆一圈,瞭解一下縣城。巴塘比理塘縣城要整潔一些。但是這裡碰到的幾個人是一路上碰到最惡劣的。宰客兇殘且不說,(遊客本來就是送上門來被宰物件嘛!)還態度極其惡劣。
住的地方,房間還可以,但是服務員素質奇差,因我要借臉盆洗衣服,她們就兜攬生意,5元一件幫我洗,我很客氣地拒絕說都是些內衣,自己洗就可以。她們就說臉盆和衣架都沒有,我轉身的時候,她們在後面還揶揄說:“出門旅遊,連洗衣服都洗不起。”我大怒,回敬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