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死去的訊息。於是結結巴巴地問老爺該怎樣殯殮。
老爺子冒嵩公一臉的悲傷,灰白的鬍鬚抖動不停。他把柺杖往地上敲,站起來對冒全說道:“小宛慷慨盡節,完全是為了保全我冒氏全家,喪葬時不可草率,可連夜把小宛抬到寒碧堂,準備挽衣殯殮。”
董小宛死後第三天,冒闢疆就一病不起,董小宛的靈柩一直停放在寒碧堂。
這天,劉嫂把董小宛生前在蘇州寫的詩箋交給冒闢疆。冒闢疆看著白綾帕上的絕命詩,大聲痛哭起來。他把白綾帕放到靈前哭祭了一回。
順治八年二月初十,將董小宛的靈柩安葬在如皋南門外游龍河邊的彭家蕩,冒闢疆親自植樹造塋,每到清明時節,都要前來掃祭。
在對董小宛之死的眾多傳說中,最具傳奇的是清朝文人吳偉業所著的《梅村家藏稿》。吳偉業不僅對秦淮河藝妓陳圓圓作了詳細的敘述,而且對董小宛生死的敘述也極其詳細。但吳偉業的敘述,似乎與冒闢疆同時代人、也是冒闢疆的好友張明弼所著的《冒姬董小宛傳》所描述的有出入。
事實上,張明弼的《冒姬董小宛傳》中對董小宛的死,基本上沒有過多的筆墨去敘述。這多少給後人留下一點遺憾。而吳偉業的《梅村家藏稿》對董小宛之死的描述,又顯然帶有傳奇色彩:龍蘭離開如皋後,冒闢疆在每天的盼望落空之後,終於病倒了,躺在竹躺椅裡,整日長吁短嘆,茶飯不思。日漸消瘦的身體讓夫人元芳擔擾起來。蘇元芳暗想,董小宛的訊息還遲遲不曾到來,如果公子病倒了怎麼辦?便去稟明公公和婆婆,請求陪公子到水繪園散散心。
冒闢疆從纏綿的病榻移到水繪園後,心情有所好轉。一天,他叫書童茗煙取出那架封塵多日的古箏,開始練習彈奏。
他感到久病初愈的手生硬無比。每撥動一下琴絃,就感覺像是用一塊木頭在敲打。他一直引以為自豪的琴技,突然之間,便失去了神韻。
他用木頭般的手指撥動琴絃時,聽到的是連綿不斷的笛聲向他這邊飄過來,聲音悠揚而婉轉。在殘破的被歲月弄得褪了色的褚色大門中間,扣門的銅環發出輕脆的響聲。窗外,沉靜的花園草坪有一部分被高大院牆的陰影遮蓋著。冒闢疆又回到躺椅,聽著笛聲從遙遠的地方向這邊傳來,穿過銅環輕釦的大門,越過被院牆遮住的草坪,然後傳送進他的耳鼓。
他滿意地傾聽這模糊而遙遠的笛聲。當笛聲越來越清晰時,他聽出了《梅花三弄》的旋律,然後他聽出了吹奏這首樂曲的人,他看見她吹著笛子向他走來。他感到他已淚流滿面,激動得無以復加。他大叫一聲“宛君”,他想伸出手去拉她,可他感到自己動不了,他又叫了一聲“小宛。”然後他就被推醒了。
“公子,你又做夢了?”蘇元芳站在他的面前神情黯淡地問。
冒闢疆大汗淋漓,嘴角不斷地喘著粗氣,右手一直被側壓身後,有些發麻。他看看窗外的天色,已是晚上了,外面黑得如同鍋底。
“我怎麼睡著了?”冒闢疆問道,他感到虛汗一直還在往外冒。內衣有點溼潤的感覺。
“天還沒黑你就睡著了,我看你的時候,你睡得很熟,便沒有叫醒你。”蘇元芳神情沮喪地說。“你還是進裡屋去休息吧,擔心著了涼?”
蘇元芳撐著燈往裡屋走的時候,回頭對冒闢疆說道:“龍蘭應該這幾天回來了。”燈光把蘇元芳的影子印在窗戶上,看起來像個奇怪的影子在不停晃動。
冒闢疆看著窗戶上不斷變形的影子,才想起董小宛的音信一直沒有得到,龍蘭去了這麼久也沒有他的訊息。他起身往裡屋走的時候,自言自語地說:“龍蘭該來了。”
一枝梅龍蘭離開京城後,星夜兼程趕回如皋,通知冒闢疆,想讓他知道董小宛現在的去處,他到達如皋來到冒府,正碰上管家冒全,冒全拿著把油紙傘往東市方向走,正看見龍蘭的黃色袈裟從東邊飛奔過來。冒全滿心歡喜迎上去,笑得眉頭不停地轉動。
“大師,辛苦了,我家公子和夫人正盼著你呢。”
“你急匆匆地去哪兒?你家公子在府裡嗎?”龍蘭看見他拿著一把油紙傘,急匆匆地往外走,以為出了什麼事。
“不,現在水繪園。我先陪你去水繪園吧。”
“不必了,我認得路。你看起來像是要去辦什麼事?你先去吧。”
“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去東邊王員外家,請他幫府上收回一些借款。這些借款是那些佃農為了度過大年借的。現在府上也有些手緊。順便給公子抓點藥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