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阿父,事兒都出了,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告饒、乞求沒有用,該來的還是會來,周陽很光棍。
也許是周陽的鎮定發生了作用,周亞夫的怒氣小了些許:“不辦能行麼?連皇上都知道了,還在朝上問起。為父就是想幫你,也幫不了,你惹的禍事,用你的命去償!”
景帝知道了?周陽很是意外。
官家子弟犯法,盤根錯節的關係使得處理起來千難萬難。現代社會,一個小小的縣官,甚至小小的村官,他們的子弟犯了法,往往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周亞夫是名重天下的丞相,權傾天下,要護得周陽萬全不是問題。這才幾天時間,連景帝都知道了,這事透著蹊蹺。
你這丞相當得也夠窩囊的,周陽在心裡腹誹周亞夫。
“朝上,皇上要封王美人的長兄為侯,我給駁了。皇上就提起你的事,為父無言以對,受夠了羞辱。”周亞夫嘆口氣,語氣中多了些柔情:“陽兒,並非為父不想護持你,是不能護持你,要護持也護持不了。”
景帝一問起,周亞夫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護持周陽。無奈之下,周亞夫只有把周陽交出去法辦,換取一家人的平安。
真要把周陽交出去的話,周亞夫儘管權傾天下,卻不能干預絲毫,周陽的生死只能聽天由命。欠債還錢,殺人抵命,天經地義,周陽必死無疑。
這趟穿越真夠衰的,真夠黴的,那麼多的穿越者,怎麼就沒有如我這般倒黴的?
周亞夫右手在腿上拍一下:“皇上派郅都為京兆尹,審理這案子。郅都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你別想有一點僥倖之心。郅都做齊國都尉時,用法不避貴戚,就是齊王的小舅子都給他法辦了,齊國官吏見了他就發抖。當皇上說派郅都為京兆尹,朝堂上當即譁然,大臣們驚撥出聲。下朝之後,大臣們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說的只有一件事,回去好好管教他們的子弟、僕傭,不要惹出禍事。”
一個官員能有如此威風,讓百官懼怕,真不簡單,周陽彷彿在聽英雄故事。
周亞夫長嘆一口氣:“他這人是出了名的清官,就是渭河裡的水也沒有他清廉,行賄也不行。你偏偏在這時候惹出人命官司,那不是不想活了麼?”
刑罰不避貴戚,告饒、說情、權勢相壓、行賄都沒有用,周陽是黴到家了,苦笑搖頭,心情鬱結,連話都懶得說了。
“為父知道,皇上如此做,還不是為父駁了王信封侯一事,皇上這是要借你這事給為父難堪。”周亞夫倒也是個明白人,要是景帝不插手,這事未必就不能洗脫,景帝一插手就成了御案,更別說還派郅都這個油鹽不進的酷吏來審理,連最後一絲希望都斷送了。
不是給你難堪,而是周家從此走上家破人亡之路。周陽的歷史知識並不是太好,由於周亞夫的名氣大,特別留心過,知道王信封侯一事是周亞夫家破人亡的開端。
別看現在的周亞夫風光無限,名重天下,就因為王信封侯一事,景帝對他失去信任,數年之後就會家破人亡。
滅就滅吧!
周陽對這個家沒有一絲留戀之情,家破人亡也好,還是延續下去,無所謂。
要是沒有這事,周陽肯定會想方設法避免家破人亡。要是沒有這事,有周亞夫這個堅實的基石,周陽好生經營,在漢朝混得風生水起,出將入相,縱橫疆場,史冊留芳都有可能。
問題是,周陽過得了眼前這個坎嗎?魚與熊掌不能兼得,性命與富貴不能共享,天意啊!
“為父這就讓陳尚把你送到京兆府去。陳尚會打點一切,你在牢中會少吃些苦頭,為父只能做這麼多了!”周亞夫的心也不是鐵石做的,虎目中泛起了淚花。
舍卻周陽這個庶子,換得一家人的平安,安安穩穩當丞相,享受榮華富貴,真是好算計!
周陽冷冷的道:“不消!反正是一死,不如多享受些苦頭再死!死了以後,想吃苦也沒有機會了,就當苦中作樂!”
周亞夫眼裡閃過一絲詫異。
“吱呀!”
門開了,一箇中年美婦衝了進來,一把抱住周陽,通紅的眼裡湧出淚串兒:“陽兒,陽兒,苦命的陽兒!”
她是周陽的生母,周亞夫的侍妾,許茹。一雙手不住在周陽臉上撫摸著,雙手的冰冷透過臉頰傳來,周陽冰冷的心有了一絲暖意。
卟嗵!
許茹跪在周亞夫面前,磕頭道:“丞相,妾身只有陽兒一個孩子,你就可憐可憐我吧,求你救陽兒一命!”太過用力,細嫩的額頭上滲出了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