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一
在匈奴的嗥哭聲中。若侯產取出了胡笳,湊在嘴邊吹奏了起來了。
胡笳是遊牧民族的樂器,由來已久,是當時匈奴少有的樂器之一。蘆葦製成,有管身、管簧,開有三孔,其音十分悲涼,讓人斷腸。
《胡笳十八拍》道出了胡笳有多麼的悲慼。
他一吹,那些巫師取出胡笳,和著他的節拍吹起來,為這些死去的老弱送上最後一曲。
寒風嗚嗚,胡笳悲鳴,胡地玄冰,但聞悲風蕭條之聲……
……
長安,為白雪覆蓋,一片銀裝素裹,平添幾許美麗,更增幾許雄壯之氣。
寒風呼嘯,地上積雪三寸,天氣特別冷。可是,卻無法澆滅長安百姓的熱情。三五成群的走在街上,不時說笑,採購物品,準備過年。
在人流中,有一個寒儒,頭髮篷松,衣衫單薄,一襲葛布深衣上有不少破洞,正是主父偃。寒風吹在身上,彷彿刀割一般,主父偃不由得打個冷顫。
自從給店家趕了出來,主父偃舉目無親,無處可去,只有在大街上游蕩。餓了,向賣吃食的小攤販討要,有時會遇到好心的小販,給點吃的。更多的卻是引來白眼與喝斥,把他當作乞食的叫化子處理了。
懷有經國之才的一代名士,竟然落魄到如此地步,那是何等的悲涼。
要是換個人,遇到如此境況,肯定是驚惶不已,主父偃不僅沒有驚惶,反而很是淡定。就這樣,在長安大街上走來走去,飢一頓的飽一餐。
晃來晃去,他無意中來到梁王的府第前。當時。聽得幾個兵士在議論,說梁王派人圖繪了他的圖形,派人滿長安找他。
他處於困境中,要是再不解決溫飽問題,他就有餓死之虞。什麼最可怕?沒飯吃最可怕,是個人都得吃。
要是換個人,肯定是直奔梁王府,投靠梁王去了。主父偃卻是搖搖頭,徑直去了,根本就沒有投靠梁王的打算。
如此窮困潦倒數日,主父偃就成如今這般情形。
街邊有一個賣吃的小攤販,正在大聲吆喝,主父偃肚子中一陣鬧,那是餓得前心帖後背了,快步過去,衝小販一抱拳:“足下,可否賞一飯?”
“你個臭要飯的,快滾!”小販一見主父偃那形象,就把他當作了叫化子,很沒好氣。
“足下若賞一飯,在下感激不盡。”主父偃再施一禮。
“再不走。你討打呀?”小販更加不屑:“快走,快走!”
很不耐煩了,要是再說下去,徒取其辱罷了,主父偃只得告聲罪,快步離去。小販還衝他背影裂裂嘴,極是鄙夷。
一邊走,主父偃右手搭在腰間的布囊上。布囊脹鼓鼓的,裡面是一卷書,就是給店家扔掉,他又撿起來的竹簡,這是他唯一的行囊。
主父偃停了下來,眉頭緊擰,似在思索什麼。良久之後,嘆口氣,搖搖頭,右手離開了布囊,又朝前走去。
不時遇到小販,上前討要吃的,卻是運氣太差,一點也沒有討到。很快,天黑了,街上的行人少了,主父偃粒米未進,只得一個人獨行在大街上。
寒風吹來,彷彿刀子在割肉一般,主父偃不住哆嗦。
在街上晃到深夜,家家閉戶,街上不見人影。風雪這麼大。若是沒有個地方避避,給凍死都有可能。
餓寒交迫下,主父偃額頭冒著虛汗,走路直打晃,眼前有些發黑,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那裡有一座大宅院,佔地很大。只是夜太深了,大門緊閉,已經無人把門了。沒人把門正好,可以在大門外蹲上一宿,勝卻在大街上受凍。
主父偃搖搖晃晃的朝著那莊院行去,來到近前,藉著大門上方高掛著的門燈看清了,大門上有一塊匾,匾上寫有四個龍飛鳳舞,筆力遒勁的大字。
第一個是“破”字,第二個是“虜”字,第三個還沒有認出來,主父偃再也堅持不住了,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暈過去前,主父偃最後的想法:想我主父偃。以濟世安民為己任,結髮遊學數十載,足跡踏遍大江南北,於大漢的風土人情瞭若指掌,深曉大漢的積弊,卻是落得凍餓而死的下場,不甘心吶,不甘心!
風雪交加,雪花飛舞,主父偃的身子給白雪覆蓋,慢慢的變成了雪人。
門燈下。主父偃不過是街邊一隆起的物事罷了。
……
天交五鼓,夜幕低垂,離天亮還有一陣子,硃紅的大門開啟了。幾個身著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