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他突然已感到了事情有些不對。那和尚本是揹著他的,方才已是好半天一動不動,便是架子再大也不至於如此,他就算真個無心也已發現情況有異。
他的右手伸到腰間,拇指輕輕一推,鬆了崩簧,握住了劍柄,左手中也不知怎麼一掏便有了一張符,輕輕一抖,那道符一下燃起,他左手五指一張一合,已將這團火揉在掌心,又輕輕在那和尚右肩一彈。和尚正在運功與蛇毒相抗,這蛇毒實在太厲害,他運足了勁力,只是將臂上的黑線逼退了半寸許,突然間肩頭一熱,只覺有一股力量傳來,混入他本身勁力中,那道黑線經不得如此大力,被逼得在向手腕疾退,“啪”地一聲,他指尖傷口處有一小團血塊被逼了出來,一出傷口便成了一團黑霧,在轎簾上打出了圓圓一塊汙痕。
這道黑線一逼出體外,和尚才長吁一口氣道:“總算沒事了。道友,多謝你。”
無心按著劍,眼盯著轎簾,神色仍是肅然,低聲道:“裡面是什麼?”
和尚道:“有條蛇。”
無心皺了皺眉,“鏗”然一聲,劍已出手,一劍將轎簾齊根削斷,那把劍又已極快地入鞘。出鞘到入鞘,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若是眼慢的,只怕連他如何出手都看不出來,他的劍雖然沒有大日如來金剛劍的無堅不摧,輕巧靈動卻遠遠過之。
轎簾輕飄飄落下,兩人一見裡面,不約而同向後退了一步。
裡面是個女子,身上被繩子綁著,嘴裡還塞著布,大約劉家買她來上供,怕她哭鬧,才綁好了送進轎子。在她脖子上,卻纏了一條黑白交錯的大蛇,一顆三角形的蛇頭正左右晃動,血紅的信子正不斷吐出,像是嘴裡冒出的一條小小火苗。這蛇纏著那女子的脖子,那女子也不知已是死了還是昏過去,一動不動。
無心小聲道:“這是怎麼回事?”山中有蛇蟲原也不奇,但這條蛇居然鑽到轎中纏著這女子,這幅景像實在太過詭異。
和尚低聲道:“是蛇。”他一直鎮定自若,方才手指被蛇咬中也不驚慌,但此時聲音卻有些顫抖。無心也不在意,道:“廢話,我當然認得這是蛇。這是怎麼回事?”
和尚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不過,她多半被下了禁咒了,只是我看不透那是什麼禁咒。”他踏上一步,那條蛇又是“噝”一下昂起頭,好像一根被壓緊的彈簧一下,隨時都會彈出來。和尚卻像什麼都沒看到,兩手結了個手印,大聲念道:“唵嘛呢叭咪吽!”
這是密宗六字蓮花珠真言,但是他剛念出,那條蛇卻像是吞吃了個雞蛋一般,身體猛地粗了一圈,那個女子本就被纏著脖子,現在被勒得更緊了,發出了一聲輕呼,無心也驚叫道:“當心,不要念了!”
和尚放開手印,頹然道:“不行,這禁咒太強,我解不開。”
無心將手搭在和尚肩上,小聲道:“讓我看看。”
他上前一步,打量著那女子,那條蛇見有人來,又是猛地抬起頭,吐著信子,隨時都會攻擊。無心看了一會,忽然笑了笑道:“她長得很漂亮啊。”
無心先前一本正經,和尚原本以為他是在察看這禁咒的破綻,哪知竟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來,他再不能犯嗔戒,也不覺有些生氣了,道:“你到底在看什麼?”
無心收住笑容,打量了四周,左手拇指掐著另四指的指節,也不知想些什麼,半晌,忽然道:“這裡有人布了螭龍咒。”
廟中昏暗無光,月亮也漸漸升起,但還不曾照到廟中來。和尚也看了看四周,只覺四周的黑暗中似乎有無數細小的眼睛正盯著自己,他心頭一凜,打了個寒戰,道:“螭龍咒?你會破麼?”
無心在地上撣了撣,忽然坐了下來,微笑道:“小和尚,你叫什麼?”
三 螭龍咒
和尚沒料到無心居然會如此悠閒,說道:“貧僧無念。”馬上又道:“道兄,你識得這禁咒,只怕會破吧?”
無心一笑道:“小和尚,你叫無念?正好我叫無心,我們倒是一對。”
無念急道:“道兄,你快跟我說吧,怎麼破他這禁咒?”
無心把劍輕輕抽出來橫到膝上,又摸出一塊絲巾輕輕擦拭。他這把精鋼長劍如一泓秋水,上面幾個硃砂畫的符字越發鮮明,彷彿在放出光來。無心擦了一遍,又舉起長劍吹了吹,道:“小和尚,你修的是密宗拙火定。拙火定三修,無念、無心、無相,你名叫無念,好像連無念也不曾修成。”
無念不由一凜。無心這番話與他師父說的一般無二,他看了看無心劍上的符字道:“你不是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