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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轎中又沉默了一下,方道:“好吧。”

孫捕頭臉上已露出喜色,一躬身道:“多謝師兄。”

轎中那人發出微微一笑,道:“六丁六甲,我們走吧。”

轎子抬起時,孫捕頭垂手肅立,恭送轎子遠去。這轎子由十二個人抬著,這十二人一個個身體強健,轎子走得很快。剛一走遠,天空中忽地又掠過一道閃電,卻是個旱雷。

電光劃破長空,照得四周一片慘白,也照出孫捕頭的形相。這人不是旁人,正是鄂州捕頭孫普定。

卷三 斬鬼錄

一 雨夜靈柩

“只是這人真會上這個當麼?”

宗真看著面前的油燈,燈後的那人隱沒在一片黑暗中。他道:“此人甚是貪財,要他押送一萬兩白銀,他一定爭著要去。”

那人想了想,道:“人非聖賢,若是他見財起意,豈不是反而害了他?”

宗真微微一笑:“此人雖然貪財好色,但一諾千金,絕不會言而無信的,我相信他。”他頓了頓,又道:“只是老衲以為,如此以詐術欺人,不免有失佛門慈悲之意。”

那人嘆了口氣,道:“兩害擇其輕,也只有如此,否則生靈塗炭,大師難道就忍心麼?六神其中之一既然已為此人收伏,他自是有緣人,不度他,又度誰?”

這時一陣風吹過,燈火被逼得縮成一點,屋中越發暗淡。宗真輕輕搖了搖頭,輕聲道:“那神奴真的如此可怕?”

那人忽然打了個寒戰,目光變得極其茫然,輕聲道:“貧僧聽師叔說過,神奴來自極西蠻荒之地,與其餘五神大不相同,一旦突破禁咒出來,只怕天下將成地獄。”停了一會,那人又低低地道:“六神如今俱已現身,可究竟是誰在背後主持,我等還是茫然不知。一旦六神聚齊,蚩尤碑重現天日,那可如何是好?”

宗真眼中神光一閃,喃喃道:“天道叵測,吾輩只盡心力便是。”

雨下得很大。

在這個季節裡原本不該有這麼大的雨,馬加利修士拿起燭臺,正走上樓時,眼角看到窗外的雨景,心中突然有一種惶惑。在這個距離佛羅倫薩足有萬里之遙的東方古城裡,即使有上帝的榮光照耀,他心中仍然感到一陣寂寞。

主啊,請寬恕我。

他看著牆上的十字架,不由劃了個十字。

門外,突然傳來一聲馬嘶,馬加利修士的手一顫,一滴燭淚滴在手背,只覺一陣鑽心的疼痛。他推開門,拿著靠在門邊的油紙傘走了出去。

院子不大,當中是一座聖母像,地上開滿了雛菊。這種故鄉常見的花在這極東之地居然長得比在佛羅倫薩時更茂盛,蒼白的小花煙霧一樣幾乎將地面都遮住了,簇擁在聖母的腳邊,像是……死者未散的靈魂。

他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不祥的聯想。

踩著地上的積水走到院子前,用力拉開鐵門。門有些鏽了,發出了一陣讓人牙酸的“吱呀”聲,外面是輛黑色的馬車,門一開,便迫不及待地衝了進來。

這馬車也並不大,趕車的人穿著一件大蓑衣,幾乎連面目都包裹在裡面。這人把車趕進院子裡,馬上跳下車,道:“馬加利修士,上帝保佑你。”

這是久違的義大利口音。馬加利修士只覺眼前一陣暈眩,左手不由自主地握了握胸前的十字架。那個銀質十字架擦得雪亮,被雨打溼了更顯冰冷。他把鐵門關上,道:“是卡西諾修士麼?”

那人捋了把臉上的雨水,露出額前一縷金髮。在黑暗中,那人的一雙碧綠的眼珠好像灼灼有光。他點了點頭道:“是我,快幫我把車後的東西抬進去。”

卡西諾修士把馬趕到門邊,自己進了車廂,從裡面推著一個大木箱出來。馬加利修士扶住木箱,只覺入手沉重如鐵,他道:“那是什麼?真重。”

黑暗中,傳來卡西諾修士低沉的聲音:“靈柩。這許多年,終於被我追到他了。”

馬加利修士只覺嘴裡一陣發乾,幹得連半點唾沫也沒有。沉默了好一陣,他才道:“裡面是誰?”

卡西諾沒有回答,只是道:“那人來了沒有?”

馬加利一怔,道:“是誰?”如今刺桐城裡信徒凋零,平時三一寺中根本沒什麼人來,他也不知卡西諾說的是什麼人。

卡西諾看了看外面,雨仍然很大,屋簷下,簷溜淌成了一條線。他想了想,低低地道:“先抬進去再說。”

那是具棺材。只不過這不是中國人用的那種四邊形棺材,而是故鄉那種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