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都糊了個泥團。那泥團一塊塊都是圓圓的,定不會是因為臉貼在地上而沾上的泥塊。兩人相互看了一眼,言紹圻搶先道:“他是被殺的!”
鼻子和嘴蒙上泥塊,自然會憋死的。無心卻搖了搖頭道:“不是,這是九柳門的龜息術,這人用泥塊閉住七竅一樣可以用周身毛孔呼吸。看他面色青紫,只怕是因為中毒而死。”他又抓了抓頭皮道:“只是死了的話怎麼會沒有魂魄?”
言紹圻也不知無心說的“九柳門”是個什麼東西,這時天色越來越暗,突然間,一道閃電劃破天空,他叫道:“要下雨了,我們去躲躲雨吧,來,抬他進去。”
無心道:“好。”他看看地上的屍首,屍首身上也全是泥土,他實在不想去碰,道:“放在這兒吧,等仵作來之前我們還是不要動。”
言紹圻道:“也好。”他也不想碰,聽無心還講出理由來,自然是從善如流了。
兩人一躲進破房子裡,雨便落了下來。言紹圻一進門便叫道:“這麼臭!孔得財死到哪兒去了。”
無心道:“多半已經死了。”
“死了!”言紹圻跳了起來,“他一個孤老,怎麼死的?”
無心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你看,門上有些血跡,而這門上的門閂也搭拉著,多半是他在開門時被殺,屍身被拖走了。”
言紹圻聞言也搖了搖頭:“若是拖走,門檻上準會沾著血跡的。可這門檻上乾乾淨淨,準是被人扛走的。”
無心道:“那人要扛走屍體做什麼?”
言紹圻道:“誰知道。說不定孔得財根本沒死,那人是他殺的,他畏罪逃走了,總不會死人自己跑掉吧。”
他只是順口一句,無心卻渾身一震,道:“對啊,有可能。”
言紹圻叫道:“什麼可能,死人還會走麼?死人是……”
他的聲音突然停下了,眼裡也露出恐懼之極的神色。無心奇道:“怎麼了?”他還只道自己臉上有什麼異樣,伸手抹了把臉,言紹圻卻指著他身後道:“死人……死人走了!”
無心回過頭從那破窗子裡看出去,卻見有個人正搖搖晃晃地從草叢裡站起來。他大吃一驚,走到窗邊。此時已看得清楚,正是那具死屍。這死屍身上的衣服已經被雨淋溼了,緊緊地貼在身上,他臉上的泥團也已被雨水沖掉,露出的臉青裡透白,根本不像個活人,一站起身,也像喝醉了酒一般搖搖晃晃。
言紹圻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方才乍見死人站起來,嚇了一大跳,此時卻已平靜如常。湘西鄉里妖異之事傳聞極多,言紹圻雖不曾見過,卻也聽得多了,就算死人復活也不過如此。
無心沉吟了一下道:“看這山坡上死了那麼多野兔老鼠,多半是中了邪氣而死,恐怕有人曾在這兒施毒,這人為了避開危險,用九柳龜息術閉住七竅,哪知施毒那人功力太高,他的龜息術僅能護住心脈,周身已遭毒物侵入,成了這麼個半死不活的模樣。”
若是先前那道士聽到,定會大吃一驚,因為無心說的已是八九不離十了。言紹圻想了想道:“那他到底是活的還是死的?”
無心道:“周身已遭毒物侵蝕,連臉色也成了這個樣子,自然是死了。不過這人也算了得,還護著心脈,怪不得魂魄未散。”
言紹圻道:“那他還有沒有救?”
“十停中,大概還有不到一停的機會。”
言紹圻叫道:“那還不快去救他!”
他有點怕死人,活人卻是不怕的,馬上衝出門去,也沒注意到無心還有話說。外面雨已下得很大了,秋天下這等暴雨已不多見,一到外面,言紹圻便被雨淋得溼淋淋的,他跑到那人身邊還有五六尺遠的地方,卻又不敢再上前。
這人身上一淋雨,一身的衣服斑斑駁駁的都是泥跡,臉上也有泥痕,整個人都沒有人樣,站在那棵大樹前,只有三分像人,七分更像個吊死鬼。言紹圻有些遲疑,不敢再靠近,離得遠遠地道:“兄臺可好,要幫忙麼?”
這人搖搖晃晃地站立不穩,兩隻手也在亂抓,聽得言紹圻的話,猛地轉過身來,和他打了個照面。言紹圻見他的眼睛也變得血紅,不由打了個寒戰,忖道:“這人到底是死是活?”他還沒想通,身後無心已在叫道:“快閃開!”
說時遲,那時快,這人突然搶步上前,一隻手橫掃而過,言紹圻嚇得呆了,只覺一股厲風襲來,百忙中猛地一低頭,這人的手從他頭頂掠過,一股帶著腥臭的勁風颳得他頭皮發麻,又重重打在邊上樹幹上,“啪”一聲,那棵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