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鎮尾,沒有一個人理睬他,他不由暗急,這可怎麼向人問話?瞧這模樣,問誰都得碰釘子!
他又掉轉馬頭,再從鎮尾溜達到鎮頭,依然沒有人理睬他,咦!怪了!好像約齊了一樣嘛!唐百州心中暗暗嘀咕!
趙文襄不是沒有名聲的人,這子午鎮總共就這麼大,我何不激他一激,便扯開喉嚨叫道:
“趙文襄,出來見客呀!再沒人講話,老子放火燒了你這鳥鎮!”
豈料他這一句話叫出來,子午鎮上登時大亂,原來街上還有的幾個稀朗朗的行人,突然像發了神經病,東奔西跑,剎時跑了個乾乾淨淨了。原來還沒有關門的幾家商戶,也乒乒乓乓一陣亂響,不一會,整個子午鎮變作了一座死鎮,別說人影,連野狗都見不到一隻了。
唐百州更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剛在茫然不解,陡見十來丈外,飛快的轉出一批人來,大約總有十來個,人人手中提著兵刃,轉上大街,相距自己五丈停住,唐百州凝神細看,為首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要找的好友——飛爪趙文襄。
趙文襄左手握著瓜練,右手握著爪柄,神情凝重的注視了唐百州好半響,顯然因為他瞎了一眼,身上又是這等裝扮,根本投認出是他來,是以沉聲喝道:“朋友,趙文襄就在這裡,你受人慫恿,要和咱們子午鎮上百姓作對,姓趙的但有一口氣在,卻是容你不得!”
唐百州又好笑又好氣,不知他說的話意是指什麼?但他心念一轉,當即飛身落馬,*住嗓子,怪聲怪氣說道:“你容不得我,我就容不得誰?我不管你姓趙的姓張的,凡是子午鎮上的人,我全給殺得光光的,房子燒得平平的,看你還認識人嗎?”
趙文襄聽了,真是既驚且怒,道:“好,多說也是無益,姓趙的捨命相陪,咱們手底下見真章吧!”
說著,飛爪爪鏈嘩啦啦一抖,回頭示意,身後那一批人全向後退了丈許,空出地盤,準備讓他們出手。
唐百州有心要逗逗他,故意尖聲笑道:“不行,咱們不來手底下見真章,要嘛!就腳板底下見真章,比比看誰行誰不行?”
趙文襄奇道:“這是什麼意思?”
唐百州道:“沒有什麼意思,咱兩個賽賽跑,繞鎮跑三圈,你追不上我算我贏,追得上我算你輸。”
趙文襄吃了一驚,喃喃道:“什麼?追不上你算我輸,追上你還是算我輸,那我不是輸定了?”
唐百州道:“就是要你輸定了才好哩!”
趙文襄勃然大怒,罵道:“鼠輩,姓趙的在江湖中不是沒名沒姓的朋友,今天如果藝不及你,死而無憾,你豈敢侮慢我?”
唐百州哈哈笑道:“我豈止要侮慢你,我還要捉住你,在你嘴裡撒尿,在你頭上拉屎呢!”
趙文襄聽了,氣得暴跳如雷,飛爪“呼”的斜砸過來,喝道:“狂妄鼠輩,趙某要叫你嚐嚐飛爪滋味。”
唐百州對他起手飛爪絕藝,心中記得爛熟,從前兩人無事時,還曾常常彼此喂招,他哪有不知他飛爪路數的道理,腳下輕飄飄一轉,又將趙文襄一招讓過,笑道:“你這一招‘風擺柳枝’用得還嫌不夠火候,趕快接下一招‘浪湧荷花’。”
趙文襄一爪落空,剛剛掄爪回掃,正是“浪湧荷花”招式,聽了這兩句話,將自己爪法路數點明無遺,嚇得倒吸一口涼氣,忙不迭地收爪躍退,指著他問道:“你……你是什麼人?”
唐百州瞧他驚得那個樣子,哈哈放聲大笑,道:“我是你老子,難道你不認得了?”
趙文襄心裡一動,衝口叫道:“你是唐百州?你是唐百州?”
唐百州哈哈大笑,走過去伸手拍拍他的臂膀,趙文襄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原來唐百州和趙文襄相處的時候,趙文襄年紀比唐百州大,常常笑噱要做他的老子,唐百州生就一副娃娃臉,但嘴裡卻半點不讓人,趙文襄不過偶爾拿他開開玩笑,他卻整天把便宜掛在口裡,尤其在對招喂招的時候,他總愛學著趙文襄的口音,若出一招“氣貫長虹”口裡便念道:“老子給你一招‘氣貫長虹’。”若出一招“橫掃千軍”,口裡便念道:“老子給你一招‘橫掃千軍”’。這兩個人玩笑開慣了,此刻趙文襄本不認得他了,聽了這一句:
“我是你老子!”不由得猛的醒悟,衝口叫出唐百州的名字,你說開玩笑不好,有時候開開無傷大雅的玩笑,還有意想不到的好處呢!
趙文襄大笑一陣,重重拍著唐百州的肩膀,道:“老弟,你這個玩笑開得不小,若是為兄一個失手,卻怎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