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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部分

起來。猛地想起前事,定睛一看,果如所料,脫口喊了聲:〃雷二孃!〃忙縱過去,果是雷二孃,業已吊在一根高竹竿上,這一驚非同小可。本想解救,可是一檢視,見二孃吊的是她隨身絲絛,系在竹竿中間有橫枝處,長舌外伸,手舞足張,死狀甚慘。並且離地有一人高,竹竿冰凍堅滑,不易攀援。憑二孃本領,決縱不上去。估量兩番禱祝,自吐真情,再看供物和香火的零亂翻倒之狀,定是遭了鬼戮。否則她性情柔和,與人無忤,村中素無外人,誰來害她?料死已久,定救不轉。這一來,越料愛妻中了她的陰謀。反恨她死得太早,沒有全吐真情,聚集村人,明正其罪。想起昔日夫妻恩情,不由又望空哀號一陣。因己立身為人,素得村人敬重,雖然無慮,終不願親手去解。忙趕回後院,將廚婢工人喚醒,將屍首解下,停在她的房內。雪已愈下愈大了。

次日蕭逸召集村人,說妻室出走,久無音信,疑已野死,昨晚是她失蹤之日,特就當年自盡之處,望空遙祭,攜子女先歸;雷二孃留後撤祭,忽然自盡,吊死竹林之中,死狀甚奇,想是遇邪等語。村人俱知二孃對於蕭氏夫妻父子,最為忠誠,相處更好,平日提起,老是讚不絕口,毫無可死之道。吊死的所在,憑二孃決上不去。俱猜竹林鬧鬼,並連歐陽霜之死,也由於此。嘆息了一陣,俱都不疑有人暗害。蕭逸對二孃雖然不無疑忿,因事未詢明,遽死非命,念在多年服勞操持之勤,依然給她從優埋葬。

經這一來,仔細回憶愛妻生平心地為人,越斷定她死得冤屈。又想到愛妻既將仇人活捉了去,可見仙人救去的事,是出於小孩夢囈,昏迷之言,無可憑信。想望一窮,不由悲從中來,愧悔無地。加以二孃身死,家務俱要親理,小孩缺人照料;三小兄妹更因慈母不歸,仙靈毫無感應,雖未哭哭啼啼,牽衣索母,總是愁眉淚眼,絮問歸期。有時放學回來,隨定乃父,圍爐談笑,論文說武。正說得好好的,方覺天倫之樂,略解愁煩,內中一個想起,只問得一句:〃媽到底要哪天回來呀?〃話才脫口,那兩個跟著笑容頓斂,潸然欲涕,立把滿室春氣,化成愁雲慘霧。又不知要費若干口舌,才能使他們止淚含酸,不歡而睡。小孩家純然一片天真,三小兄妹雖聽乃父和村人露出乃母已經野死,過了當年,就要告廟設主的資訊,依然執意不信,斷定乃母仙去,總會有日歸來。只是孺慕太深,苦思不已,哀而不傷,悲而不痛。但惟其希望未絕,故此常時都在盼想,也容易放落,事過便忘。一會想起,又復情殷乃母,啼淚縱橫。日常如此。

蕭逸本已悲深心碎,觸緒傷懷,不能自己,哪裡再經得起這三個愛兒愛女至性至情磨折和無人理家的煩擾,鬧得終日愁索心病,悽然欲死。只半月工夫,人便消瘦了好多,連武藝都無法傳授了。畹秋雖然陰險狠毒,用情卻極專篤。見他悲苦,先疑下手稍慢,二孃或已洩露。嗣經仔細查探,竟似疑心乃妻死於二孃之手,奸謀已遂,寬心大放。想起蕭逸絕好一個家庭,只為自己一念之憤,害得他這等光景,不由又憐惜起來。除每日同了丈夫、女兒及蕭元夫妻前往寬解陪伴外,順便並代指揮下人,料理家政,漸漸有了條理。又因年事將近,一切均為部署周詳。蕭逸見她諸事井井有條,自己已不似二孃初死時那般事必躬親,雜亂瑣細,身心交敝,頗看出她多年來餘情未斷。但又每來必與丈夫相偕,發情止禮,言動光明,一協乎正。由不得又是感激,又是佩服。哪知愛妻出亡,二孃慘死,全出於她的陰謀毒計呢。

原來三奸見雷二孃所求難遂,相待日疏,知她為人忠厚,早晚必吐真言。以蕭逸性情為人,三奸本人受報不說,全家老小,均難再在村中立足。因此,決計除她滅口,以防後患,蓄謀已久。無奈蕭家三子女,大的蕭珍已快成年,兩小兄妹也都生具異稟,神力兼人。乃父因念無母之兒,格外鍾愛,欲其速成,用盡心思,授以藝業,已得了蕭氏許多不傳之秘。平日一個對一個,同門中六人過手練習,往往吃他們佔了便宜。雖因年小,別人成心相讓,以博一笑。蕭珍卻是真有過人之能,小小年紀,心靈手快,力大身輕,尋常休想動他。二孃又守著主母臨去之誠,永遠和他們三人同出同入,寸步不離。有這三小孩在一起,簡直無法下手;只有夜間前往行刺,尚可成功。無奈蕭氏父子俱是能手,又常有心愛門徒留住受教,稍有動靜,必被警覺,鬧穿豈不更糟?此外又別無良法,為難了好多日,老是遲疑不敢。

這日畹秋同了女兒瑤仙,往蕭家隨同練武,大家都在場上,忽然口渴,自往堂屋取茶。

一陣風過,隔門簾望見二孃在門外與一女婢閒談,猛地心動。走近間壁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