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你二人相遇,必定兩敗俱傷,知道追老大回來也來不及。又恐你連我兒子也下毒手,所以不叫達兒前去探望。後來實實忍耐不住,才叫達兒前去尋找你二人的屍首。不想你畢竟還是對他下了毒手。想起我三人當初曾有'不能同生,但願同死'之言,今日果然應驗了。〃說罷,又喊曼娘近前道:〃我知姑娘看不中我的兒子,不過他現中腐骨毒刀,雖然他父親醒悟過來,給瞭解藥,沒有三月五月,不能將養痊癒。請姑娘念我母子救你一場,好歹休避嫌疑,等我三人死後,將屍骨掩埋起來,照料我兒好了再走。我死在九泉,也感激你的恩義。〃曼娘正要答言,那老婆子已氣喘汗流,支援不住,猛地往後一仰,心脈震斷,死在床上。接著便聽老年獵人同那道人不約而同地齊聲說道:〃淑妹慢走,我來也!〃言還未了,那道人拔出額上中的一支鐵鏢,倒向咽喉一刺。那老年獵人一見,猛地大叫一聲,雙雙死於非命。
那少年獵人見他母親身死,還未及趕奔過去,一見這兩人也同時身死,當時痛暈過去。
曼娘著了一會急,也是無法,只得先救活人要緊。當下先從少年獵人手上取了解藥,給他用水灌服之後,先扶上床去。再一搜道人身畔,還有不少藥包,外面俱標有用法,便放過一旁藏好。因那老婆子對她獨厚,想趁少年獵人未甦醒前,給她沐浴更衣,明早再和少年獵人商議掩埋之計。走到她身前一看,那老婆子雖然業已嚥氣好一會,一雙眼睛卻仍未閉,眼眶還含著一包眼淚。曼娘用手順眼皮理了理,仍是合不上去。知她恐自己丟下少年獵人一走,所以不肯瞑目,便輕輕默祝道:〃難女受恩父恩母救命之恩,無論如何為難,也得將恩兄病體服侍好了,才能分手;不然,還能算人嗎?〃誰知祝告了一陣,那老婆子還是不肯閉眼。曼娘無法,只得先給她洗了身子,換過衣服,再打主意。正在動手操作,忽聽床上少年獵人大喊一聲道:〃我魏達真好傷心也!〃說罷,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曼娘心中一動,連忙過去看時,那少年獵人雖然醒轉,卻是周身火熱,口中直髮譫語。知他身受重傷,一日之間連遭大故,病上加病,暫時絕難痊癒。安葬三人之事,再過幾日,說不得只好自己獨自辦理了。便隨手取了兩床被,為少年獵人蓋上。回身又來料理老婆子身後之事。見她目猶未瞑,暗想:
〃自己初被難時,因口中不能說話,沒有問過他們姓名。後來自己身子逐漸痊可,一向稱他們恩父、恩母、恩兄,雖然幾次問他們,俱不肯實說,只含糊答應。今日聽那少年獵人夢中之言,才知他家姓魏。師父柬帖上說,我和姓魏的本有前緣,偏偏我又受過人家深恩。如今老兩口全都死去,只剩他一人帶有重傷,還染病在床,棄他而去,他必無生理;如留在此地,他又非一時半時可以痊癒。孤男寡女常住一起,終是不便。自己一向感激他的情義,凡事當退一步想:我如不遇他救到此地,早已葬身虎狼之口,還向哪裡去求正果?如今恩母死不瞑目,定是為她兒子牽腸掛肚。何不拼卻一身答應婚事,既使死者瞑目,也省得日後有男女之嫌?雖然妨礙修道,師父遺言與柬帖上早已給自己註定,自己天生苦命,何必再做忘恩負義之人?〃想到這裡,不由一陣心酸,含淚對老婆子默祝道:〃你老人家休要死不瞑目,你生前所說的話,我答應就是。〃說罷,那老婆子果然臉上微露出一絲笑容,將眼閉上。
這時曼娘心亂如麻。既已默許人家,便也不再顧忌。替老婆子更衣之後,又將老年獵人同道人屍身順好。先將自己每日應服的藥吃了下去,又燒起一鍋水來。重新開啟那些藥包,果然還有治毒刀傷外用之藥,便取了些,為少年獵人傷口敷上。那少年獵人時而哭醒,時而昏迷過去。幸喜時屆殘冬,山嶺高寒,不愁屍身腐爛。直到第三天上,少年獵人神志才得略微清楚。重傷之後,悲痛過甚,又是幾次哭暈過去。經曼娘再三勸解,曉以停屍未葬,應當勉節哀思,舉辦葬事。那少年獵人才想起,這幾天如非曼娘給自己服藥調治,也許自己業已身為異物。又見她身子尚未全好,這樣不顧嫌疑,勞苦操作,頭上還纏著一塊白布,越想越過意不去,當時便要起身叩謝。曼娘連忙用手將他按住道:〃當初你救我,幾曾見我謝來?
如今還不是彼此一樣、你勞頓不得,我已痊癒,你不要傷心,靜養你的,凡事均由我去辦,我就高興了。我衣包中還有幾十兩銀子,現在父母屍骨急於安葬,只須說出辦法,我便可以代你去辦。〃少年獵人也覺自己真是不能轉動,又傷心又感激,只得說道:〃由南面下山三十餘里,走出山口,便見村鎮。銀子不必愁,後面鋪下還有不少。就煩恩妹拿去,叫鎮上送三口上等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