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脫難以後,同隱仙山,欲結神仙眷屬,以圖與我長在一起,終古不離,也是將來打算,儘管愛極,也僅常想揹人相聚,密談片時,並無一點輕狂。承你愛重關切,我雖不能盡聽,論心也頗感謝,足見老友不比別人。總共數十天的光陰,怎今日會變了個人,始而招之不來,來了又是這樣急色兒的醜態?莫非你把以前所說的話全忘了嗎?〃
妖屍有一特性,自負美豔,絕於古今仙凡,即使中心蘊毒,決意要加殺害的人,只要在下手以前對她愛極顛倒,便自心喜。哪怕日後仍是不免毒手,當時卻能博到她片刻之歡。對方這一急色,正觸所好,雖以聖姑法力暗制,中心畏禍,不敢像昔年那樣縱情淫慾,肆無忌憚,說時滿面微笑,媚波瑩活,斜睨著俯伏在她身上的舊歡,眉梢眼角,春情蕩意,自然流露。那搭在胸前的纖纖玉手,漸漸伸向道者頭上,輕輕撫弄,好似柔情款款,芳心自同,相愛相憐,不能自禁之狀。道者卻似極愛慾狂,除了盡情撫愛,領那懷中暖玉,一片溫香外,耳目已然失去知覺,對於妖屍所說的話,一句未答。
謝琳見此邪情醜態,忍不住又要出手。癩姑到底心細多識,覺得道者功候法力不是尋常,雖然迷戀妖屍,面上並無邪氣,人也不帶分毫好惡之相,不像已被邪法所制,這等放浪無恥情形,實在可怪。正在留意檢視,忽由側面窺見道者聞言未答,眼角似有淚痕。情知有異,忙止謝琳先勿下手,徐觀其變,此人既非妖邪一流,何以如此情景?謝琳隨手指處,也看出道者不特眼含淚珠,面上忽現愛憤愁急之容。照著適才熱情奔放不可遏止情景,不應有此,知有原故,方息初念。
因道者上身己全俯壓在妖屍腿際,妖屍元神已復,只能看見他的腦後,面上愁苦容色出於意外,並未看出。說完,未聽回答,還只當舊歡重拾,心醉魂銷,又正問到他的短處,以致無言可答。想起以前恩愛情深,加以多年久曠,回生以後,長日慮禍憂危,玷汙仙府,恐犯大禁,不得不按捺慾火,強自忍耐。但是天性奇淫,蘊蓄愈久,其力越大,一旦奔放,便成狂流,色膽如天,不能再製。只圖一時順心遂意,哪怕刀山在前,火海在後,也是過後甘任其禍,決非所計。何況雙方夙孽甚深,道者又道骨仙風,丰神挺秀,法力亦非尋常,遇合之初,本就彼此恩愛纏綿,情深似海,並無絲毫勉強,出於片面相思。如非當時樂極情濃,越來越甚,也不至於彼此都失了真元戒體。自己專門採補,失卻真陰,還能補償。對方本非左道,又和別的情人面首不一樣,一任自己水性楊花,終是情有獨鍾。自己也因此才生出厭惡,久遂成仇。這次劫後重逢,非但不念舊惡,反而關切敬愛,不似別人專以色慾為事。妖屍縱極淫兇,也不能一毫不通情理。稍一尋思,前塵往跡立上心頭,覺著此人終是情深義重,與眾不同,舊情已自勾發。加以前此妖屍為了防人防己,惟恐慾念難制,每遇人來,必先約法三章,好合須在脫困之後。儘管平日喜以媚術淫情顛倒來人為樂,一則心存玩弄,未把對方看重;二則本是邪法化身,偶然故現色身,也只使對方略沾肌膚即止,一切引逗出於偽作。似此溫香在抱,經人憐愛,撫摩不已,回生以來尚是初次。對於聖姑,本是又恨又怕到極點,自從毒手摩什二次重來,銳身急難,口發狂言,半信半疑之下,畏心便已搖動。再經此幾回夾攻,滿腔慾火立被引發,媚笑說道:〃怎麼不答話呢?一雙腳腿有何可愛,也值如此?枉自修道多年,竟和嬰兒戀母一樣,只管裝喬,不理人則甚?莫非還要想吃口奶嗎?〃四人雖不知這是昔年雙方淫樂時隱語,可是妖屍說時,粉頰紅暈,媚目春情淫蕩之態,益發不堪。
可是對方依然不曾抬頭答話。妖屍也似覺詫異,一面淫心已然大動,正欠嬌軀,抬起左邊一條粉腿,待要夾向對方頭上;一面櫻口微動,吐出一絲粉紅色的輕煙,正要飛向對方頭上。那道者忽似驟然遇到毒蛇猛獸一般,倏地舍了妖屍兩條粉腿,慌不迭飛身縱退出兩丈以外,也把口一張,一股青色的道家內元真氣立噴出來,護住全身。帶著滿臉愁苦之容,悲聲說道:〃我不足計,請你念在前情,暫且寬緩一步。此舉並非為我,仍是為你。等我說完了話,死活由你如何?〃這等變出非常,大出妖屍與四人意料之外。
妖屍正在發動春情,噴出香霧迷惑對方,本心拼著犯禁,同作淫樂。不料道者突然躍起,已是拂意驚疑。再一眼看到那等愁眉淚眼情景,怒火欲焰一起點燃。當時毒念重生,不顧發話,首先把手一指,那右方垂的半片簾幔,立化一大片血赤色的火焰,火網一般電馳飛墮,將對方罩住。一面目射兇光,註定對方,聽其發言,那雙淫兇眼裡直要冒出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