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只叫苦不迭。此時初鳳對他二人並無疑念,也曾輪流派二人前往迎仙島延光亭去接待仙賓。蓉波是因元命牌未得,逃也枉然。楊鯉雖可逃走,卻又為了蓉波,死生都要助她同脫羅網,決不他去。
光陰易過,不覺多時。起初並沒有甚人前來島上拜訪初鳳姊妹,日子一多,因為金須奴等出外,遇見幾箇舊日遊侶,說了經過,才漸漸傳說出去。第一次先來了北海陷空老祖門下大弟子靈威叟,看望了一會自去,並無旁事。第二次便是曉月禪師,帶了黃山五雲步的萬妙仙姑許飛娘,慕名前來拜謁。兩次都輪著蓉波、楊鯉,分別接引入宮。初鳳原本想除三五舊友外,不見別的生人。見曉月禪師與自己不過以前經別的道友引見,一面之緣,徑自帶了人來,未免有些不樂。只為曉月禪師名頭法力高大,不便得罪,沒敢形於詞色罷了。誰知物以類聚,許飛娘一到,首先和二鳳、三鳳、冬秀三人成了莫逆之交。仗著生就粲花妙舌,論道行本領經歷,都是旁門中數一數二的人物,日子稍微一多,連初鳳也上了套。她們哪想到許飛娘別有深心,只接連會晤過三四次之後,便把她當成知己。許飛娘早看出她們的心病在最後一劫,時以危言聳聽故作忠誠,以便籠絡。對於自己和峨眉結仇之事,卻從沒和初鳳提過。把宮中應興應革,和將來怎生抵禦地劫,規劃得無微不至。由此宮中首腦諸人,大半對她言聽計從。只金須奴覺得此人禮重言甘,處處屈己下人,其中必有深意。也是紫雲宮運數將終,二鳳平日對於金須奴本甚敬愛相從,這次偏會和三鳳、冬秀做了一路,認為許飛娘是個至交良友。金須奴一連警告了兩次,反遭二鳳搶白,說他多慮:〃休說紫雲宮到處天羅地網,與飛娘不過是同道相交,她並未約著做甚歹事,而且將來抵禦未劫或者還要仗她相助。大姊是全宮之主,道法須比我高深,她都和飛娘相好,難道還有甚差錯?現在大家又不出外,怎會惹出亂子?〃金須奴雖被她說得無話可答,畢竟旁觀者清,無論許飛娘怎樣工於掩飾,一時沒有露出馬腳,形跡終覺可疑。暗想:〃她原是曉月禪師領來,說是雲遊路過,因慕海底貝闕珠宮之勝,便道觀光。可是曉月禪師到了以後,匆匆辭去,便不再來。此後許飛娘倒成了紫雲宮座上嘉客,來得甚勤。同道投契,常共往還,原是常事,不足為異。可是她每次前來,必定託詞,不是海外採藥,路過相看,便是想起宮中有甚應辦之事,前來代為籌措,詞色又做得那般殷勤。這紫雲宮僻處寒荒極海,除附近那座迎仙島和以前發火崩裂的安樂島外,周圍數千裡,休說可供仙靈居住的島嶼,就連可以立足的片石寸土也沒有。頭一次曉月禪師說是雲遊路過,已不近情,更哪裡有甚靈藥可採?分明心有詭詐,恐人生疑,欲蓋彌彰。〃又想起前些年出外雲遊,聞聽人言,各派劍仙正當殺劫,峨眉、五臺兩派爭鬥尤烈,仇怨日深一日,這許飛娘正是五臺派中能手。便是那曉月禪師,又因與峨眉門下作對,慘敗幾死。遇見他時,他說尚須修煉數年,方能勉強還原。如今尚未到期,好端端引了飛娘遠涉荒島。蛛絲馬跡,在在可以察出他的來意,如非覬覦甚麼重寶,便是虛心結納,以為異日報仇之助。雖然宮中戒備森嚴,眾人道法高強,杜門虔修主意業已打定,飛娘未必便是禍根,總非善良種子。大家經了多少困苦艱難,好容易才能享受到這種仙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為妙。見眾人俱為飛娘所惑,話說不進去。只慧珠雖然平時惟初鳳馬首是瞻,但比較聰慧明察,便揹人和她一說。慧珠到底前生有了千年宿慧,始終沒有忘卻禪門根本,不但能運用魔法,而不為魔所擾,反從天書副冊魔法真諦中,參悟反證出許多禪門秘奧,一顆心空明瑩澈。魔法邪術雖非初鳳之比,如論修道根行,已遠出眾人之上。許飛娘一來,早從靜中默悟,知道許多前因後果,眾人大半仙福將次享盡,劫運將臨。左右不能全數避免,反不如聽其自然,免生別的枝節。自己只從旁代他們多種善因,到了緊要關頭,再行竭盡全力,相機行事,能救一個是一個。一聽金須奴也獨見先機,便把自己心事和他一說。並說:〃初鳳以前人甚明白,那部《地闕金章》雖非玄門正宗,也並非旁門邪術,藉以修到散仙,卻是易事。如今因知天仙難望,劫運難逃,一念之差,專一在魔道上用功,於是道消魔長。一部天書副冊雖被她盡窮秘奧,人已入了魔道,性情行事,漸非昔日。自用魔法築成神沙甬道以後,更與前判如兩人,所以易為飛娘所動。此時勸她,定然無效。所幸她慧根未昧,又無積惡,到時當能迷途知返。依我靜中觀察,除你一人,因三鳳嫉妒,未煉魔法,異日當能免劫外,初鳳或可倖免,二鳳縱遭兵解也能再世,至於三鳳、冬秀,難脫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