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漸漸往海岸這一面移動。雲頭越來越大,那灰白色的雲腳活似一條龍尾下垂,直到海面,不住地左右擺動。海天遠處,隱現起一痕白線。海岸邊風濤,原本變幻不測。紫玲運用慧目,凝目觀察,雲中並無妖氣,略微放心。一會那雲漸漸佈散開來,雲腳也分成了無數根,恰似當空懸著一張黑幔,下懸著許多長短的灰白穗子。轉瞬之間,海上颶風驟起,海水翻騰,狂濤駭浪往倚崖海岸打來,撞在礁石上面,激起百十丈高的銀箭。一輪斜日已向雲中隱去,天昏地暗,景物淒厲,聲如雷轟,震耳駭目。不消多時,海浪已捲上岸來,平地水深數丈。這時方看出海浪湧到崖洞前面,相隔有裡許地,彷彿被什麼東西阻住,不能越過,浪捲上去,便激撞回來,知是玄真子法力作用。雖然那風雲中無什異狀,因為來勢猛烈,越發兢兢業業,不敢大意。雙雙對巡了幾轉,風勢越盛,海水怒嘯,天色逐漸黑暗如漆,只聽澎湃呼號之聲,震天動地。二人有時凌波飛翔,被那小山一般的浪頭一打到面前,劍光照處,隱約似有魚龍鬼怪,隨波騰挪,明知幻影,也甚驚心。釣鰲礬上三人,俱都格外留神,戒備萬一。這風直到半夜方才停止,漸漸風平浪靜,岸上海水全退。雲霧盡開,清光大來。半輪明月孤懸空中,碧海青天,一望無際,清波浩淼,潮音如奏鼓吹。景物清曠,波濤壯闊,另是一番境界。
紫玲方慶無事,忽聽寒萼在遠處嬌叱一聲,劍光隨著飛起,不禁大吃一驚。忙駕遁光飛將過去一看,寒萼已被五個渾身雪白、不著一絲、紅眼綠髮的怪人圍住。原來寒萼自從連遭失利,長了閱歷,頓悟以前輕躁之非。在東海這兩日,雖無甚變故發生,因為關係乃母憂危,隨著紫玲巡行,一絲也不敢懈怠。適才颶風來得太驟,已是有了戒心。等到風平浪息,月光上來,雖然景物幽奇,也無心觀賞,只顧隨時留心檢視。正在飛行之間,忽見前面海灘上,棕林下面似有黑影一閃。忙即飛身入林一看,四面濃蔭匝地,月光從葉隙葉縫中透射沙上,閃閃放光。巡行了一週,並無所見,以為是風吹樹影,看花了眼。剛剛退身出林,偶一低頭,地面海沙似在漫漫往上拱起,先以為是海邊蛟鱷產卵,生長出殼。只一注視間,那一塊沙竟拱起有三尺來高,倏地又往下一落,與地齊平,仍和方才一般,復了原樣,不顯一絲高低痕跡。正覺希奇,忽然相隔四五尺遠近,又有一處海沙照樣拱起,一會低落下去,又在旁處出現。總當是土生蟲豸一類,不願大驚小怪,也未與眾人報警。接連三處起落過去,方要離開,飛向別處,忽聽噝噝之聲,先前所見拱起之處的海沙,忽然自動四外飛散,彷彿地下有什麼力量吹動,又勻又快,轉眼便現出了一個四尺大小的深穴。一時好奇,想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不由停下。低頭往穴中一看,那穴竟深不可測,以自己的目力,還不能夠見底。同時旁的兩三處,也和這裡一樣,海沙四外旋轉如飛,無風自散。正在觀看,猛見頭一個穴口內,一團綠茸茸如亂草一般的東西,緩緩往上升起,俄頃上達地面,先露出一個頭來,漸漸現出全身,才看出那東西是一個似人非人的怪物,滿頭綠毛披拂。一雙滴溜溜滾圓的紅眼,細小如豆,閃閃放光。鼻子塌陷,和骷髏差不甚多。一張像猴一般凸出的方嘴,唇如血紅,往上翹翻,露出滿口銳利的鉤齒。頭小身大,渾身其白如粉,上部肥胖,手足如同鳥爪,又長又細,形態甚是臃腫。寒萼知是妖異,嬌叱一聲,便將劍光飛出手去。誰知那東西顢頇不靈,卻甚厲害。眼看劍光繞身而過,並不曾傷它一絲一毫。同時那旁的兩處,也同樣冒起兩個怪物,也是行動遲緩,不見聲息。猛一回顧,身後面不知何時也冒起了兩個,恰好團團將寒萼圍住。寒萼見運用飛劍不能傷它們,大吃一驚。因恐四面受敵,正想飛出重圍,再行應付,紫玲已聞警趕來,各自將飛劍放出。
那五個怪物,俱似有形無質,劍光只管繞著它們渾身上下亂繞亂斬,終如不聞不見。身一出穴,緩緩前移,向二人圍攏。紫玲一面應戰,一面示警。釣鰲磯上三人,好似不曾看見,並不趕來應援,猜那邊一定也出了事故,不禁著慌起來。眼看那五個怪物快要近身,雖未見有甚伎倆,畢竟不知底細,恐有疏失。只得將身飛起,再作計較。誰知那五個怪物也隨著飛起,圍繞不捨,離二人身前約有五尺光景。五張怪嘴同時一咧,從牙縫裡各噴出千百條細如遊絲的白氣。幸而紫玲早有防備,展動彌塵幡,化成一幢彩雲,將身護住。因怪物五面襲來,寒萼只得與紫玲相背而立,分防前後。有一個怪物距離寒萼較近,竟被那白絲沾染了一些,立時覺得渾身顫抖,麻癢鑽心,不能支援。幸而紫玲回身將她扶住,見她神色大變,知已中了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