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想許鉞這一槍桿也是虛招,早已料到她這一著。瑩姑剛剛縱過,許鉞槍柄又到手中,就勢一個長蛇入洞,對準瑩姑腹部刺到,手法神妙,迅速異常。許家梨花槍本來變化無窮,許鉞從小熬煉二十餘年,未有一日間斷。又從名師練習內功,升堂入奧,非同小可。瑩姑所學越女劍,本非等閒,只因一念輕敵,若非許鉞手下留情,就不死也帶了重傷了。許鉞這幾年來閱歷增進,處處虛心,極力避免結仇樹敵。深知瑩姑乃劍仙愛徒,此次但求無過,於願已足,故此不敢輕下毒手。槍到瑩姑腹前,瑩姑不及避讓,〃呀〃的一聲未喊出口,許鉞已將槍掣回。瑩姑忙將身體縱出去丈許遠近,再看身上衣服,已被許鉞槍尖刺破。又羞又惱,劍一指,縱將過來,一個黃河刺蛟的招數,當胸刺到。許鉞見她毫不承情,便知此人無可商量,便想些微給她一點厲害。知道劍鋒厲害,不敢用槍去迎,身子往右一偏,避開瑩姑寶劍,朝著敵人前側面縱將過去。腳才站定,連手中槍,一個金龍回首,朝瑩姑左脅刺到。這回瑩姑不似先前大意,見許鉞身子輕捷如猿,自己一劍刺空,他反向自己身後縱將過來,早已留心。等到許鉞一槍刺到,剛剛轉過身來,使用劍照槍桿底下撩將上去。許鉞知道不好,已無法再避。自己這一條槍,費盡無數心血製造,平時愛若性命,豈肯廢於一旦。
在這危機一髮之間,忽然急中生智,不但不往回拖槍,反將槍朝上面空中拋去。接著將腳一墊,一個黃鶴沖霄燕子飛雲勢,隨著槍縱將出去。那槍頭映著日光,亮晶晶的,剛從空中向衰草地上斜插下來,許鉞業已縱到,接在手中。忽然腦後微有聲息,知道不好,不敢回頭,急忙將頭一低,往前一縱,刷的一聲,劍鋒業已將右肩頭的衣服刺了一個洞。如非避得快,整個右肩臂,豈不被敵人刺了一個對穿?原來瑩姑劍一直朝許鉞槍上撩去,沒想到許鉞會脫手丟槍。及至許鉞將槍扔起,穿雲拿月去接回空中槍時,瑩姑怎肯輕饒,一個危崖刺果的招數,未曾刺上。知道許鉞使這種絕無僅有的奇招,正是絕好機會,毫不怠慢,也將腳一登,跟著縱起。二人相差原隔丈許遠近,只因許鉞縱去接槍,稍微慢了一慢,恰好被瑩姑追上,對準後心,一劍刺到。寶劍若果迎著順風平刺出去,並無有金刃劈風的聲音,最難警覺。還算許鉞功夫純熟,步步留心,微聞聲息,便知敵人趕到身後,只得將身往左一伏,低頭躲去,肩頭衣服刺了一下。也顧不得受傷與否,知已避過敵人劍鋒,忽地怪蟒翻身,槍花一抖,敗中取勝,許家獨門拿手回頭槍,當胸刺到。瑩姑見自己一劍又刺了個空,正在心中可惜,不料敵人回敬這樣快法。這時不似先前大意,將身一仰,槍頭恰好從瑩姑腹上擦過。瑩姑順手掣回劍,往上一撩,但聽叮噹一聲,瑩姑也不知什麼響聲,在危險之中,腳跟一墊,平斜著倒退出去兩三丈遠。剛剛立起,許鉞的槍也縱到面前。原來許鉞始終不想傷瑩姑性命,回身一槍猛刺,正在後悔自己不該用這一手絕招。忽見瑩姑仰面朝天,避開自己槍尖,暗暗佩服她的膽智,便想就勢將槍桿向下一插,跌她一交。誰知瑩姑在危險忙迫之中,仍未忘記用劍削敵人的兵刃。起初一劍刺空,敵人又槍法太快,無法避讓。及至仰面下去,避開槍頭,自己就勢撤回,一面往後仰著斜縱,一面用劍往上撩去。許鉞也未想到她這樣快法,急忙掣回手中槍,已是不及,半截槍頭,已被敵人削斷,掉在地下,痛惜非常。心一狠,便乘瑩姑未曾站穩之際,縱近身旁,一槍刺去。瑩姑更不怠慢,急架相還。
二人這番惡鬥,驚險非常,把觀戰的素因和陶鈞二人都替他們捏一把汗。陶鈞起初怕許鉞不是來人敵手,非常焦急。及見許鉞一支槍使得出神入化,方信名下無虛,這才稍放寬心。他見這兩個人,一個是絕代容華的劍仙,一個是風神挺秀的俠士,雖說許鉞是自己好友,可是同時也不願敵人被許鉞刺死,無論內中哪一個在戰場上躲過危機,都替他們額手稱慶。
深知二虎相爭,早晚必有一傷,暗中禱告師父快來解圍,以免發生慘事。誠於中,形於外,口中便不住地咕嚕。那素因起初一見陶鈞,神經上頓時受了一番感動,便不住地對他凝望。
及至陶鈞被她看得回過臉去,方才覺察出,自己雖是劍仙,到底是個女子,這樣看人,容易惹人誤會。及至許、餘二人動起手來,便注意到戰場上去。有時仍要望陶鈞兩眼,越看越覺熟識。二人同立江邊,相隔不遠。素因先前一見陶、許二人,便知這兩人根基甚厚,早晚遇著機會,要歸本門。因無法勸解瑩姑,這才故意來作公證人,原是不願傷許鉞的性命。忽見陶鈞嘴唇亂動,疑心他是會什麼旁門法術,要幫許鉞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