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的晚課——這小沙彌先前也定是在誦經,卻是她打攪了他吧?
夜色中這種經文聲有點直抵人心的味道,林洛然立在大殿外,不由得有些入神。殿外一顆玉簪花不符季節開放,林洛然恍若大悟,先前智休身上的香,大抵就是沾染了玉簪與檀香的混合了。
這裡沒有宏偉的大雄寶殿,沒有燦爛的金頂,若不是感覺到連引她前來的智休身上都有一股不明的力量波動,她會懷疑只是誤入了某個山野小廟。
林洛然突然有幾分悔意,為了自己的私心,來打擾這樣的清修之地,是否真的正確?
經文聲漸弱,穿著和智休一樣衣服的沙彌,和僧衣要深一色的比丘們魚貫而出,他們誠心禮佛,尚不知道來了客人。
還是一個風姿不俗的女客,不是每個沙彌都有智休這樣的定力修為,見林洛然抬頭觀花,與玉簪花相映生輝的景色,偶爾也有兩個小沙彌面紅耳赤,低聲念著阿彌陀佛快步走過。
“阿彌陀佛,女施主尚是妙齡,已進階築基,當真是前途無量。”
一個老和尚,穿著灰色僧衣,宣了一聲佛號。
林洛然整理了一下衣襟,鄭重一拜:
“普濟大師,小女打攪了。”
第兩百一十八章 現世
“大師,佛修遁世多年,可否想過要現世?”
……
“我佛慈悲,如今有一件大功德,佛修是否繼續避世,全看大師的選擇。”
……
“小女前來,即是私心,卻也因感同身受不免帶著憐憫。”
……
林洛然與茶室中和普濟懇談,老和尚慈眉善目,她卻不信對於她所說的,普濟全然沒有動心。昔日佛教鼎盛,全國多少家寺廟,那時候才是佛修的天下。
她是個半路出家的菜鳥,佛道之爭在她眼中更沒有什麼了。道家求感悟和靈氣,佛家講信仰和願力,兩者根本就是不同的路子,又何來非要壓制一方的道理?
如今修行界式微,天地靈氣銳減,林洛然不知道佛修們為何還甘願閉關清修——要想要願力,自己沒有作為,又何來的信仰?
茶也喝過,厲害也分析過了,智休送林洛然出來,當那座銅牆依舊合上,說實話,林洛然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成功。
菩提樹下,普濟不知道從哪裡出來,卻是對小沙彌智休恭敬不已。
智休的僧衣被夜風吹動,小沙彌接住一片菩提樹葉,突然笑了:
“普濟,她說的不無道理,我們便依著做就行了。”
普濟欲言又止,過了片刻還是點頭稱是。
若是林洛然在此,必然會驚掉眼珠子,普濟是與沐老他們同輩的高僧,對還是小沙彌的智休這樣恭敬,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了。
但是林洛然自然不可能在,她此刻已經在暮色重重的山巒之間飛行,一出蜀中,能探查她修為的人華夏也不太多,她不必像來五臺山這樣顧及了。
林洛然接下來要去的,還有普陀和九華。
這也是四大佛教聖地當中的,至於離蓉城最近的峨眉,一早就被林洛然放棄了。峨眉和青城的距離更近,林洛然始終不放心青城觀的徽竹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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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是我整理的資料,請您轉交給林師姐。”
榮冬臨將一疊稿紙遞給了林媽,眼中有難掩的疲憊。
林爸林媽都覺得這個年輕人不錯,每天都要喊幾次才休息,做事努力認真,和洛冬又能相處,看他雙眼有紅血絲,知道他這些日子都沒休息,林洛然不在,林媽也不好留客,就收下了資料送榮冬臨出去。
剛出了林家,榮冬臨那老舊的諾基亞鈴聲就響起起來,是寢室的嚴峰,約他一起去看望寢室老三蔡亮女朋友。
老三的女朋友前幾天被蛇咬傷,在醫院住了幾天還沒醒,榮冬臨已經是去過一次,蔡亮鬍子邋遢的樣子怪可憐的,榮冬臨看著都不忍心,雖然他現在同樣很困,也沒道理拒絕嚴峰的要求。
他還在想要坐哪路公交要近一點,林洛冬從門邊探出頭來。
“冬臨哥,你要去哪兒?我也去行麼。”
榮冬臨拍拍他肩膀,“作業寫完了?”
林洛冬點頭,榮冬臨一向都很遷就他,洛冬有把握“冬臨哥”會帶他出去玩兒。
兩人向著公交轉出了巷子,向著公交站臺走去。
一條躲在民俗街的紅色身影躍躍欲試,公交門已經關上,它騰空躍起,盤踞到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