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兮臉上取笑的模樣全不見了,憤怒瞪著他。
“。。。。。墨谷。”顏浧忍痛,像小時候那樣喊他。
“閉嘴!”柏兮盛怒,“收起你這副模樣,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咱們沒有一樣的血脈了,你少給我套近乎!”
顏浧扶住了旁邊的山石,半晌那劇痛才緩緩褪去幾分,他臉色緩和了些。
“我們始終還是兄弟。”顏浧疼得太厲害,聲音虛弱,他喘不過來氣。
“兄弟?”柏兮冷笑,“我們不是了!”
當初柏兮被老祖趕下山,他並不是立馬就離開了。
他每走一天,就要停歇兩天,他在等他哥哥。
他以為跟從前一樣,哥哥會去找他的。
“我永遠能找到你的。”這是他幼時哥哥說過的話。
柏兮一直很任性,想跑多遠就跑多遠,哥哥時刻在旁邊保護著。
那次,他哥哥卻沒有。
柏兮用了一年的時間,才走到孔雀河道。他一路上留下記號。等待他的兄長,最後心灰意冷,才徹底離開了中土。
整整一年,柏兮凝聚了數不盡的怨氣,他恨死了他哥哥。
他們是相依為命的兄弟,哥哥終卻先拋下了他。
“。。。。。。我們上輩子的恩怨,就不能過去嗎?”顏浧抬眸,沉痛看著柏兮,“我死了一遭,你也死了一遭。還有什麼大的怨恨。要這輩子形同陌路呢?”
柏兮恨恨轉過頭。
他不說話了,他和顏浧前世的恩怨太深了,他從未想過一笑泯恩仇。
泯滅不掉的。
生於戰亂的柏兮,兩歲父母就被殺害。是顏浧抱著他逃了出去。
顏浧就是他的再生之人。
而後。顏浧苦心養育他。陪伴他。柏兮心中最嚮往的,大概是“安定”。
他們殺了薩滿之後,柏兮想永遠留在那個部落。和部眾結伴而行,那是他的家。
顏浧卻不滿首領的貪戀和殺戮,不想助紂為虐,他更想學新的術法,非要走。
那是顏浧第一次毀了柏兮的“家”。
相比較那些部眾,柏兮更在乎顏浧,所以他義無反顧跟著顏浧走了,再次流離失所。
流離失所,對於一個孩子而言,是件極其痛苦的事。
顏浧可能沒感覺到,柏兮那段日子很沉默。
他們去了孔雀河道,柏兮用兩三個月的時間才適應新的地方。
他交了朋友,甚至有了自己的追求,顏浧卻又反對。
特別是他們殺奴隸的時候,顏浧很憤怒。
顏浧的憤怒,所有人都理解不了。宰豬宰羊的時候,顏浧怎麼不發火,到了殺奴隸他就要來脾氣?
柏兮甚至以為他哥哥故意找事。
饒是不理解哥哥,顏浧再次說要走的時候,柏兮還是跟著他了。
再次和熟悉的地方徹底斷開,像無根的浮萍,對於從未有過家鄉的柏兮而言,是另一個撕裂開來的痛苦。
然後,他們到了中土,辛辛苦苦終於進了老祖的山門。
這次,是老祖要趕柏兮走。
柏兮其實很喜歡八坨山,他也打算一輩子就在這裡,拜老祖為師,娶老祖的女兒,看著他哥哥繼承師父的衣缽,他從旁輔佐。
他的人生有了自己的籌劃,他好似落地生根了。
柏兮的心溫暖而雀躍。
很快,就出事了。
落落每個月下山去逛集市,這是她唯一一次和世人接觸的機會,老祖從來不間斷,卻不成想那次她下山,遇到了一個員外的兒子。
那個員外姓陳,在城裡頗有勢力。
那小子在糖人攤子前,想要拉落落的手。
落落躲到了道童身後,頭一回遇到這種事,落落嚇哭了。
柏兮當時在山上學術法,他不能擅自下山。
後來他聽落落說了。
他一時憤怒,下山就把那陳員外全家都殺了。
老祖因此認定他心術不正,也想要殺了他償命,是顏浧死死跪下來求情的。
“師父,您放過他這次,他會改的。”顏浧跪著使勁磕頭,額頭都磕破了。
顏浧的血,沁溼了青石的地磚,老祖心疼徒弟。
老祖才同意不殺柏兮,只是趕他走。
柏兮離開了八坨山,這次離開的痛苦,比其他兩次都強烈。
八坨山是柏兮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