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夢到了寒冬的草原,百草枯萎,處處荒涼蕭索,蒙古包前面的積雪一塊又一塊,倒像是開了滿地的白花,潔白晶瑩。
“。。。。。。我想吃餃子。豬肉餡兒的餃子。”陸落躺在厚厚的氈毯上,聽說呼嘯的風聲,說道。
她說罷,就使勁咽口水,好似很餓的樣子,十分的嘴饞。
她身旁的男人,正在專心鑽營一本書,神色凝重。
聽聞此言,他抬眸望向了她:眸光澄澈,正是寧墨谷。
陸落完全不記得他的模樣。可每次夢到那個男人。都很篤定那就是他,前世的柏兮。
“白麵難弄,豬肉更是沒有了。”寧墨谷說,“我烤羊給你吃。”
“。。。。。。我很久沒吃麵了。”陸落委屈道。
寧墨谷就起身換了騎馬的衣裳。拿了馬鞭出去了。
他一走就是三天。
三天之後。開始下雪。他進了氈包,眉毛、睫毛都染上層霜花,手裡拎著豬肉和一袋子面。
陸落驚喜著。撲到了他身上:“師兄!”
“饞丫頭。”寧墨谷很無奈道,“快鬆手,我脖子要斷了。”
後來他和麵,她擀皮,包了好些餃子,兩個人一邊包著,一邊曼聲絮語閒聊。
柏兮跑了很遠的路,才買到細糧,草原上很難吃頓面。很平常的東西,在寒冬的草原卻成了奢侈之物。
餃子包好了,煮開了,他自己吃,然後喂她吃,微燙到了陸落的唇,她哭喪著臉。
寧墨谷卻好笑,親了她一下,說沒事沒事,別哭,哄孩子似的。
陸落醒過來之後,夢裡的一切歷歷在目,她隱約嗅到了餃子的香味。
“這是虛幻的夢,還是記憶?”陸落迷惘,“她也是喊柏兮叫師兄嗎?”
若是記憶,那就太奇怪了,為何獨獨記得這些瑣事的小事?
兩個人做頓飯,有什麼值得她念念不忘的?
“是因為總吃不到餃子,故而印象深刻嗎?”陸落又想。
陸落對吃挺無所謂的,不會追憶這頓餃子到這個時候。
這件事,也許是個橋樑,也許是他們和睦生活最後的記憶。。。。。。
陸落無法判斷是夢境,還是記憶,她選擇去詢問柏兮。
“。。。。。。你記得那件事嗎?”陸落直接問他。
柏兮卻愣了愣。
他沉默良久,才道:“太平常的小事,我不記得了。”
他的沉默,欲蓋彌彰。
那就是記憶了。
可能是記憶從小處著手,沒有哭啼與哀求,只有生活平淡的溫馨,反而讓陸落更好奇,那時候她和柏兮發生了什麼。
那鐲子,她回去就戴在了手上。
夢是很奇怪的,想要的時候偏偏不來。陸落戴上了,卻再也沒做過夢。
轉眼到了端陽節。
五月初五,陸落家院子的石榴花全開了,穠豔的花瓣層層疊疊,光影的錯落分明。
端午節是重日,五毒皆出。
陸落一大清早,就去摘石榴花,回頭灑在眾人的床頂上,作為驅辟邪的儀式。
倚竹和碧雲幫陸落,摘了幾小筐,給正院和常懷院都送了。
下人們買了艾草、菖蒲,簪在各處的門上;又買了張天師圖、五毒圖,貼在屋子裡;更是將新鮮的石榴花,灑滿賬頂。
剛剛用過了早膳,陸落的庶弟陸慕就從學裡回來了。
端午節,崇濟書院休沐兩天。
“五姐,我買了五毒餅!”陸慕一回來,就將禮物捧給了陸落。
陸落很高興,欣慰摸了摸弟弟的腦袋:“真是有心。”
陸慕就裂開嘴巴笑了。
他記住了上次的教訓,不止買了一份,而是給家裡每個人都帶了禮物,包括十娘。
陸慕唸書,花的是霍姨娘的私產,聞氏只是每次他回來,給他點零花錢,當做主母的心意。
所以,陸慕帶禮物回來,三姨娘也不忐忑,反而挺高興的。
一家人商量著中午吃什麼,北府的二太太就親自過來了。
二太太身後的丫鬟,也端了自家做的五毒餅來。
“晌午我開筵,你們都去躲午。”二太太笑道。
今天她請客。
二太太聽陸落的話,將三塊青玉玦秘密送往京城。
因為青玉玦,二太太的鋪子名氣越發大了,如今的生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