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時候,我才能從她的眼中看到彷徨跟悽苦。
你可能不知道,我是那個寡婦的唯一希望,這幾年她過的很苦,總有人想要把他們的兒子過繼給她,美其名曰照顧我這個傻子,你說,我要不要變得聰慧起來呢?”
小野豬似乎沒有功夫聽雲昭的廢話,剛剛吃完了糜子饃饃,糧食的香味讓他欲罷不能,所以,此刻,他正在舔舐雲昭的手。
太陽慢慢升高了,青石板上變得越發的溫暖,更多的小豬吃飽了肚子,開始站在青石板的邊緣曬太陽,而那頭巨大的野豬似乎已經睡著了。
小野豬很乖,也很耐看,一個個蹲坐在雲昭的身邊,一起對著初升的紅日思考生命的意義。
紅日頭是從山半山腰上探出頭來的,懶懶的掛在那裡,有氣無力的,山谷間原本有一些淡淡得寒霧,見太陽出來了,也就慢慢的散去了。
世界一旦變得光明,什麼都被照耀的亮堂堂的,陰暗的心思被陽光蒸熟之後,世界就顯得非常的無趣。
山的那一邊還是山,只有一條豁口通向遠方,三轉兩折之後,也就被丘陵給遮擋住了。
山腳下的村莊炊煙裊裊,其實,這些炊煙並不能帶給人們什麼好吃食,無非是一些稀薄的能照出人影的稀粥。
冬日裡,沒有多少活計要幹,遵循忙時吃幹,閒時吃稀的關中人絕對不會多浪費一粒糧食。
所以,這樣的早飯對雲昭沒有任何吸引力……
大野豬身上其實很暖和,所以雲昭就靠在野豬肚皮上,冬日的野豬身上很少見跳蚤一類的東西,山腳下就有好多眼散發著硫磺味的溫泉,洗澡洗的比人還要勤快的野豬自然比人乾淨。
儘管已經相處了半年時光,野豬還沒有本事回答雲昭的話,或許,是他們覺得跟這個用兩隻腳走路的黑身子紅腦袋對他們沒有威脅的怪物說話,是一種很掉價的行為。
“她的兒子本身就是一個傻子,我過來的時候他的腦殼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裝。
除過一些吃喝的本能意識還存在之外,乾淨的就像是一張白紙,就像是專門給我準備好的一個軀殼。
這讓我多少有些內疚,也不知道是我剝奪了人家的生存,還是他在冥冥中利用了我。
你們說,我是不是應該理直氣壯的使用這具身體呢?
說說看,我這樣子像不像是一個賊?”
大野豬不滿的哼哼兩聲,用後腿蹬撓幾下發癢的肚皮,翻了一下身,讓太陽烘烤身體的另一邊。
曬太陽的時候說閒話會招來更多的反感,雲昭是一個懂禮貌的人,即便非常的想說話,也再一次閉上了嘴巴。
朦朦朧朧中,雲昭身後的大野豬猛地站立起來,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雲昭小小的身子被野豬掀翻了,摔得七葷八素的只聽見一個更加淒厲的女聲高叫一聲——“我的兒啊……”
雲昭才爬起來,就看見一個穿著藍色對襟大襖的女子以極快的速度從一塊大石頭後面跳出來,手裡舉著一柄木叉,勇猛的向那頭身軀龐大的野豬衝了過去。
在她身後跟著十幾個大漢,不過,他們似乎跑不過那個小腳女人,或者不願意跑過女人……
野豬昂嘶一聲,八頭小野豬迅速的鑽進了母親肚皮下面,煙塵滾滾的向另一邊山坡狂奔下去了,很快,就消失在低矮的灌木叢中。
這對野豬來說只是日常的遊戲,這種事情他們經歷的多了。雲昭對這一幕也沒有看的興趣。
不過,雲昭看的清楚,那個藍衣婦人面容猙獰,一邊狂奔,一邊大聲嚇唬野豬,口沫橫飛……看樣子,她真的很害怕!
野豬跑了,女子丟掉木叉,一把將雲昭抱進懷裡,嚎哭的如同殺豬一般。
“我的兒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為孃的還怎麼活啊,你這天殺的,天不亮你上山做什麼?嚇死為娘了……”
雲昭怔怔的瞅著這個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的婦人,不知怎麼的,心裡頭暖和的厲害,然後抬起手擦拭婦人臉上的汗水,淚水,鼻涕,只是這些東西越擦越多,緊貼著婦人的胸口,還能感受到她那顆狂跳的心。
“阿孃,我沒事,這些豬是我的朋友。”
婦人繼續大聲嚎叫,雙手用力的摟抱著雲昭,似乎要把他按進身體裡一般。
雲昭說什麼話,她根本就沒有聽見,恐懼攫取了她的意識,只想將失而復得的兒子保護在懷裡。
稍微回過神來,就擦試一把臉上的淚水,抱著雲昭瞅著那些漢子惡狠狠地道:“是不是你們引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