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均勻的照耀在已經修整了大半的歸化城。
這是一座在廢墟上重新修建的城池,而新修的城池遠比昔日的歸化城龐大,也比昔日的歸化城堅固。
這裡的泥土粘性很強,很適合燒磚,只是,這一次燒出來的磚頭不再是青色的,而是紅色的。
這就是燒磚工藝跟速度決定的,如果在燒磚的時候不斷地加入冷水,就會燒成青磚,如果不加冷水,讓磚窯一直保持高溫,燒出來的就是紅磚。
燒紅磚自然要比燒青磚簡單,且快速,所以,這一次修建好的城牆不再是昔日的青色,而是紅色的。
鮑承先認為紅色的城池看起來更加的壯麗,預示著滿清國紅紅火火,他甚至請滿清皇帝給這座城池賜名。
然而,這一次他闖了大禍。
他的奏本並沒有獲得皇帝的首肯,反而被莫名其妙的臭罵了一頓,並且要他一定在接下來的修建城池上部的時候,要用青色的條石,並且準備派大喇嘛墨爾根來歸化城中開鑿水道。
鮑承先直到此時才明白,滿清之所以是滿清,就是借用了《五德終始說》的格局,很不幸,滿清是水木兩德,而他修建了一座火城……
大明是火德!!
驚恐的鮑承先日夜不安,即便是半夜時分,他依舊站在城牆上長吁短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風光多久。
昔日紅豔豔的城牆曾經被他讚歎過很多次,現在,他恨不得用墨水把這片紅磚牆全部塗成黑色。
回到城中居住的帳篷,鮑承先才坐定,就有僕人端上來酒菜,供他借酒澆愁。
“此事怨不得將軍。”
一個瘦弱的年輕人從黑暗裡走出來,將厚厚一摞文書放在鮑承先的桌面上小聲道。
“國信,我不該一心圖快,惹來這種滔天大禍。”
鮑承先喝了一口酒,對少年人拿來的文書沒有什麼處理的興趣。
孫國信低聲道:“用紅磚是迫不得已。”
鮑承先道:“你知曉,我知曉,盛京城中又有幾人能明白,也就是陛下英明,知曉我是無心之失,否則,我人頭難保。”
孫國通道:“墨爾根大喇嘛馬上就到,將軍還是早做準備的好。”
鮑承先道:“你是說賄賂?”
孫國通道:“在城中修建一座喇嘛廟,想來墨爾根大喇嘛一定會幫助將軍把此事能說過去。”
“怎麼修建,修建一座什麼樣的喇嘛廟?”
孫國信笑道:“什麼樣的喇嘛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一定要重重的表達出我們的心意。”
“你是說金子?”
“正是,現在的喇嘛都是見過大世面的,不拿金子很難說動人家。”
“金子我們不缺,誰能去辦此事?”
孫國信拱手道:“卑職不才,願意毛遂自薦。”
鮑承先看了孫國信良久,最終嘆口氣道:“能成嗎?”
孫國信笑道:“如果不成,提頭來見。”
鮑承先重重的在孫國信的肩頭拍一下道:“好,你若讓我逃過此劫,日後,你為我副貳。”
孫國信彎腰拱手道:“定不負將軍所託。”
目送張國信離開帳篷,鮑承先不由自主的有了好心情,斟滿酒杯朝窗外的明月邀飲道:“某當為此間明月!”
明月無言,繼續普照大地。
落在他的身上,也透過蒙古包上的缺口照耀在錢少少的身上。
錢少少再次拿出姐姐送來的書信,仔細的看上面的每一個字,最後一拳砸在矮小的桌子上低聲道:“該我去江南的。”
憤怒了很久,錢少少才平靜下來,提起筆給姐姐回信,信裡面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問候姐姐,思念姐姐,只是將整封信看完之後,最後只能總結出憤怒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