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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葡萄咋學恁野蠻?老不文明!”

這個嗓音葡萄太熟了。不就是鐵腦的嗓音嗎?只不過鐵腦才不用這文諂諂的詞。再看看這個解放軍的個頭,站著的模樣,都是鐵腦的。難不成鐵腦死了又還陽,變成解放軍了?鐵腦那打碎的腦瓜是她一手兌上,裝殮入土的。她往後退了退,眼睛這時看清解放軍的臉了,不是鐵腦又是誰?

“銅腦,葡萄這打得不算啥,你還沒見她那天在鬥爭會上,一人打七、八個呢!”旁邊的孫冬喜說。

葡萄趕緊把嘴上的血在肩頭上一蹭,手把亂髮攏一下。原來銅腦回來了。那個曾經教她識過字的二哥銅腦,搖身一變成解放軍了。葡萄咧開嘴,笑出個滿口血腥的笑來。好幾年不見,葡萄的臉一陣烘熱,叫道:“二哥!”她想她不再是無親無故的葡萄,她有個二哥了。

二哥銅腦學名叫孫少勇。葡萄愛聽工作隊的解放軍叫他這名字:少勇。她幾次也想叫他少勇,嘴一張又變成了“二哥”。孫少勇是軍隊的醫生,工作隊員們說他是老革命,在西安唸書就參加了地下黨。已經有七、八年黨齡了。

很快葡萄發現這個二哥和土改工作隊的解放軍親得很,和她卻淡淡的。完全不象她小時候,唸錯字他刮她鼻頭。二哥也不喜歡村裡的朋友們叫他銅腦,叫他他不理,有時眉一皺說,嚴肅點啊,解放軍不興叫乳名兒。史冬喜們就叫他啊“嚴肅”。

孫少勇只是在一個人也沒有時才和葡萄說說話。他有回說:“葡萄成大姑娘了。”

葡萄說:“只興你大呀?”

孫少勇笑笑。他對葡萄個頭身段的變化沒有預料,那麼多年的勞累,背柴背糞,沒壓矮她,反而讓她長得這麼直溜溜的,展展的。只有她一對眼睛沒長成熟,還和七歲時一樣,誰說話它們就朝誰瞪著,生壞子樣兒。過去史屯的村鄰就說過王葡萄不懂禮貌。他們的意思是,凡是懂禮貌的人說話眼睛總要避開對家兒。比如小媳婦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