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剛聽她語氣似乎不太想見,就說:“沒關係,我也是做生意到哈爾濱,才想起這事,你要是沒時間就以後再說,聽你的狀態好像很累,沒生病吧?”劉姐連忙說沒有,就是生意太多了忙不過來。你來吧,幾千裡地的客人,我可不能往外推。要不是你,我也不至於忙成這樣。
“是說生意好?”方剛問。
劉姐說:“可不是嗎,都快累死了。”方剛能聽懂她生意興隆,心想這應該是好事,你又不是免費出馬,生意越多不是越賺錢,可這語氣怎麼沒有半點感謝的意思,好像還帶著幾分埋怨。就不太想去,但既然對方主動說要見,自己反而不好再推辭,會讓人覺得剛才的拜訪太虛假。
於是方剛跟經理打好招呼,還是從哈爾濱乘火車到長春,半路在農安縣下車。經理笑著說:“上次你好像也是先到那個農安縣,然後再去北京坐飛機,是不是在吉林有個鐵子?”
“我沒有吉林的兄弟。”方剛說。
經理很奇怪:“兄弟,什、什麼兄弟?”方剛說鐵子在東北話裡不是好兄弟、好哥們的意思嗎,經理大笑不止:“誰告訴你的?”方剛就說了泰國有個姓楊的牌商,是黑龍江佳木斯人,他告訴的。
“他說的也沒錯,”經理說,“但只說對了一半,鐵子有兩種意思,一是同性的好朋友好哥們,二是情人,已婚和單身都包括。”方剛心想這東北方言也很博大精深,就說不是情人,只是個女客戶,出馬仙,請佛牌之後效果好得多,順便去看看她。
經理說:“泰國佛牌還能幫助出馬呢?”他告訴方剛,東北三省有很多人都在出馬,沒幾萬也差不多,其中大多數都是騙子和沒效果的。
“這麼確定?”方剛笑。
經理回答:“當然!我舅媽就是出馬仙,她家就在長春,離農安縣也不遠,遠近聞名。她早就跟我說過,一個真正的出馬堂口不光有上下堂仙、清風外仙、四梁八柱和十堂十使,每堂都得有幾十個兵馬野仙。現在東北出馬有幾萬人,那就得有幾十萬動物成精的野仙。你覺得能有嗎?兩三百年前生態環境是比現在好得多,整個東北肯定也不止幾十萬野生狐狸、黃鼠狼、刺蝟和蛇,但能成精的比例極少,萬分之一可能都不到。要是那些出馬的都不是騙子,東北能有幾億只狐狸、黃鼠狼、刺蝟和蛇嗎?”
按他這麼一說,方剛連連點頭:“有道理,我還以為這些東北的出馬弟子都供奉著真正的仙家!”
“哪有啊,”經理笑答,“很多都忽悠,假裝自己有仙家,順口在那胡說八道,用兩頭堵的活絡話蒙人,能騙一個是一個,反正也沒什麼成本。”
方剛說出劉姐在出馬的時候有很多症狀,但看事很準。經理說,“那她就是真招來仙家了,我說的騙子就會演戲。”說完,他掏出手機,調出幾張照片給方剛看,還有影片。內容都是出馬弟子看事的儀式和過程。經理指著某影片中的中年婦女說,“這是我舅媽,旁邊那個二神就是我舅舅,夫妻檔。”又指著另外幾張照片,說這兩位也是出馬仙,都在長春,看事也厲害,但人品不怎麼樣,只要聽說附近有靈驗的出馬弟子,他們就會悄悄去搗亂,人品很差。
方剛問:“這個要怎麼搗亂?”
“每個出馬弟子,都有自己的上堂仙,也就是主仙。”經理說,“你不是說,那個在農安縣的客戶供著‘胡七太爺’的牌位嗎,那就是她的主仙,也就是出馬時附她身的那位。這兩位當然也有,只不過他們更厲害,是出生的時候就帶仙,走到哪裡都可以出馬,而不用非得在家裡的香堂前。他們能偽裝成求仙的顧客,到出馬弟子家裡假裝要看事。對方出馬的過程中,他們也暗中請仙上身,用自己的仙來搗亂,讓它佔出馬弟子家中的上堂仙。兩仙要麼打起架來,要麼原上堂仙被趕走,但後來的仙又不是出馬弟子家裡的,而是搗亂者身上帶的,它自然不會對出馬弟子多好,而是去折磨他,這樣就能起到搗亂的目的。
方剛連忙問:“會有什麼後果?看事失敗,毀名聲?”
經理說:“那都是輕的,有的還會被外仙折磨,生病受罪,嚴重的還會精神錯亂,打人毀物!”方剛覺得這跟泰國阿贊和降頭師用陰法互相爭鬥好像也一樣,同時也覺得東北好像人人都懂出馬這些,就像泰國很多人都知道阿贊和降頭。
“泰國佛牌怎麼幫人出馬?”經理問。
方剛告訴他,引靈符布能讓人的體質變得更陰,仙家上身也更容易。經理問:“什麼引靈符布?”方剛笑著掏出手機給他看圖片,經理感嘆:“真厲害,還有這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