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和禮的概念,是從生活實踐中總結出來的。
為什麼要仁?
也許在很久很久之前,某一位學者發現大家都在打仗,搞得所有人都種不了地,沒糧食吃,餓死了很多人。
於是這個學者就提出來一個概念:別打了,相互友善,一起種地,大家都有飯吃,君王就可以垂拱而治了,天下就太平了。
所以仁的出現的前提是相互打仗,相互廝殺。
而對於一個個體來說,對待別人仁愛,可以收穫別人的友善,這依然是個人的一種自保行為。
可是是不是我很仁愛,對方就一定友善呢?
顯然不是。
既然有多樣性和特殊性,談什麼普遍性呢?
普遍性是什麼?
人是自利的,人是怕死的,這是所有生物都具備的,這是生物在地球上長期生存,為了活下來而進化出來的。
言簡意賅:基因就是自利的。
如果基因不具備自利性,早就在殘酷的競爭中被淘汰了。
儒家的仁、義、禮、智、信,這些都是要靠後天培養、教育。
話說回來了,朱熹幹了什麼,為什麼被後世許多人罵?
他說:行謂行仁自孝弟始,孝弟是仁之一事。謂之行仁之本則可,謂是仁之本則不可。蓋仁是性也,孝弟是用也,性中只有個仁、義、禮、智四者而已,曷嘗有孝弟來。
通俗來講就是仁是先天道德,是出生就有的,且在人們心中永遠不變的。
就跟老子說,道是原本就存在的,是不隨人的意志為轉移的一樣。
朱熹將儒家的學說,以道家的形勢解釋了出來。
道家本身是在說天地之間有客觀規律。
這玩意兒就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一般人去讀道家,讀著讀著就變成了一門故作高深的玄學。
於是,朱熹也把從實踐中得來的淳樸儒學,搞成了玄學。
不是客觀規律,你非要說客觀規律,這不就是極端唯心了麼?
以至於明代計程車大夫普通認為,仁德是先天性的,是與生俱來的,是客觀規律,是不變的。
如果有人不仁,那就不配為人了。
禮、義、智、信也是如此。
可現實情況就是,不仁不義不講禮不明智,且無信之人,不但沒有變成豬狗,反而會相比其他人能輕鬆獲得更多資源。
理學信念與實際情況相矛盾,儒生們又都是槓精腦袋,非要認為不仁不義就不是人。
於是最後,儒生們只能不斷打嘴炮,變成了虛空打靶,越來越脫實向虛。
但儒生們有一部分人,又是機會主義者,高舉理學大旗的同時,快速按照人的本性來謀取私利。
搞出了一大堆的偽君子。
所以才說朱熹的學說被髮揚之後,儒學就成了教條,強行扭曲了人格。
而趙寧所說的道,核心只有一條:尊重客觀規律,實事求是。
如果將這個理念,都注入到大宋子民的內心深處,就算朱熹天天拿著傳單滿街去發,有用麼?
既然趙官家對朱熹沒興趣,高俅也覺得索然無味了。
接下來一段時間,朱熹在汴京城可謂是攪動風雲。
一時間儒生們狂歡。
到了七月,朱熹提出了一個原本就在爭議關口的理念:朝廷當以先賢聖哲之學而治天下,存天理而滅人慾。
隨後,朱熹在汴河之畔的汴京園林講學,闡述了他對聖學的理解。
據說講完之後,全場歡呼,甚至有人熱淚盈眶。
他們認為如果當今官家採用朱熹之言論,天下必能長治久安。
又是一個傍晚,趙寧帶著趙瑾、趙瑜、趙淳,在打馬球。
等中途歇息的時候,趙瑾突然問道:“爹爹,孩兒有一事不解。”
趙寧脫下外衫,用水洗了一把臉,問道:“何事?”
“孩兒聽聞最近汴京來了個朱熹,許多人都在稱讚他,還有人說朝廷若是採用他的學說治國,可天下永久太平,爹爹為何不派人去找他呢?”
“你認為他的學說如何?”
“乍一聽,有些道理。”
趙寧笑了,說道:“這個乍一聽,用得好。”
所有的歪理邪說,能蠱惑人心,都存在著乍一聽的感覺。
“爹爹既然不認同他的說法,為何不派人把他抓起來,還讓他在民間到處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