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清流手中未必真的有秦檜的實證。”蔡恆補充道。
“如果沒有,官家為何會派皇城司親自去遼東,從李綱手中,拿回一個小小的商人呢?”蔡懋放下手中的筆,靠在椅子上,安靜地沉思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蔡恆才說道:“如果盧清流手裡真的有扳倒秦檜的證據,皇城司到遼東之前,恐怕盧清流就已經死了。”
“你的意思是,我們誤判了?”蔡懋看著自己的孫兒,他的語氣沙啞但舒緩。
蔡恆沒有立刻回答,現在局勢變得非常複雜。
“未必誤判,秦檜在河北和遼東滲透了不少人,盧清流在那邊做了那麼多年買賣,就算是一頭豬也能收集到不少情報。”蔡恆說道,“孫兒最擔心的還是盧清流將咱們和他來往的事情也招了出來。”
蔡懋風輕雲淡地說道:“招出來又如何,他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我們與他有關聯。”
“那現在怎麼辦?”
“什麼也不要做。”
“李回那邊呢?”
“如果接下來局勢發展,表明盧清流有足夠的證據扳倒秦檜,你立刻派人去處理掉李回。”
“是!”
“等這一次扳倒秦檜,朝堂上下的勢力會進行一次大清洗,你要暗中跟吏部的人去傳達一些意思,將我們的人多安排一些到江左和兩浙,等遼王徹底拿下日本的金礦和銀礦之後,我會安排人奏札,請求以大功勞,復遼王太子位。”
“官家會答應嗎?”
“秦檜勢力的瓦解,遼東屢立大功,其他皇子都還年幼,朝廷不可一日無儲君,官家會答應的,他這幾年一直在觀察遼王,在考驗遼王,他還是會給遼王機會的。”
蔡懋的語氣不緊不慢,目視著那跳躍的燈火,像是洞悉了一切。
“但孫兒所知,趙鼎經常在官家面前稱讚四皇子趙瑜聰慧。”
蔡懋看了蔡恆一眼,淡淡說道:“秦檜走之後,下一個走的就是趙鼎,擋住遼王復位的人,都不能在朝堂上待著。”
此時,坐在文德殿的趙寧,手中正拿著鄭喜對盧清流的審問書。
高俅、鄭喜,就站在下面。
看完鄭喜對盧清流的審問書,趙寧沉思起來。
“你們認為盧清流說的是真的嗎?”趙官家語氣平靜地問道。
這可把高俅和鄭喜都難住了。
這盧清流說的到底是真是假,恐怕只有盧清流自己知道。
高俅瞥了一眼鄭喜,這個時候,下屬當然就是用來頂鍋的。
鄭喜頓了一下,說道:“回稟陛下,臣認為盧清流說的有八成是真的。”
“哪兩成是假的?”
“他口口聲聲說沒有秦檜的把柄,臣認為是假的,他口口聲聲說只是幫李回辦過事,但臣認為沒有這麼簡單。”
高俅看著鄭喜,心中不由得舒了一口氣。
鄭喜這小子,說的話,聽起來好像還有模有樣的!
他就怕趙官家問起來,鄭喜是一問三不知,這樣趙官家的怒火自然會發到他高俅身上來了。
“哦?你此話怎講?”
“第一,臣認為盧清流手中肯定有秦檜或者秦檜夫人在遼東與金人走私的證據,第二,臣認為盧清流與李回的關係可能會更深。”
趙寧問道:“你如此想的理由何在?”
鄭喜又答道:“蔡執政與李回的關係,是蔡執政拿李回的把柄威脅李回,這本是蔡執政的機密,為何盧清流如此清楚?”
趙寧不由得點了點頭,鄭喜這個邏輯可以說非常縝密。
“那你說說為何盧清流如此清楚?”
鄭喜說道:“自然不可能是蔡執政告知他的,只能是李回告知他的。”
高俅忍不住問道:“李回為什麼要告訴他這些?”
“李回的把柄被蔡執政抓住,並且蔡執政以此威脅李回,李回卻將這件事告知給盧清流,如果是你,你會不會隨便告訴一個人?”趙寧看著高俅,問道。
高俅愣了一下,然後搖頭。
這不廢話嗎,這種被人威脅的軟肋,怎麼可能再隨便告訴第三個人?
這不是給第三個人威脅自己的機會嗎?
高俅說道:“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盧清流是李回的心腹,但這不可能,盧清流是個生意人,這傢伙好幾頭聯絡,李回為了錢,什麼都幹得出來,他們之間沒有忠誠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