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一,河間府的金軍開始快速集結。
河間府籠罩在戰雲之中。
宗望想要拖住戰局,延長宋金和平局面,整頓金國內部矛盾的想法,顯然要落空了。
戰爭一旦開啟,就不是個人能隨意喊停的。
此時,不僅僅河間府四處開始傳聞要打仗,戰火重燃的訊息也如同海浪一樣在中山府快速推開。
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真定、中山、河間,是靖康元年,被金軍拿過去的,此後七年,一直籠罩在金國的勢力下。
這裡各縣的官員都認金國朝堂,稱呼金帝為天子。
不僅如此,金國還在這裡駐紮重兵,以威懾原本的宋人。
七年時間,足夠一個不通世事的孩子,成長為銳意勃發的少年。
試想想,一個少年最黃金的時間段,在敵國統治區長大,這個少年將如何看到原來的國家?
七年已經不短了!
岳飛,將這一把火燃燒了起來。
岳飛三路北伐的訊息,也快馬加鞭送回東京。
訊息在六月初三傍晚抵達東京,立刻引起了整個東京朝野的震驚。
如李綱所料,立刻就有人站出來開始罵岳飛:“此子毀我大宋基業也!”
當天晚上,無數官員聚集在兩府衙門,就岳飛北上的訊息,開展了激烈的討論。
幾乎有一大半的人開始對岳飛的行徑口誅筆伐。
蔡懋是這樣說的:“河東戰事未落,高麗戰局不明,河北戰火重燃,危矣!危矣!”
甚至有官員明目張膽地大聲喊道:“新軍政有問題!經略使的發兵權應該收回來!否則朝廷將無法節制邊帥行徑,必釀成大錯!”
連趙鼎也說道:“若是此時西夏人再南下,我朝四面作戰,危矣!”
客觀來說,這樣的局面,對於大宋來說,的確壓力非常大。
西夏人一直狼子野心,時時刻刻都在找機會。
如果再次發生像靖康三年那樣的大規模的戰爭,趙寧多年積累的局面,可能一朝被打回原形也說不定。
這個風險是非常大的。
當天晚上,趙寧本打算回福寧宮睡覺,在文德殿前,被百官攔了下來。
“這麼晚,都不回去睡覺?”趙寧看著自己的宰相和執政,以及諸位大臣,面帶微笑地說道。
“陛下,臣等睡不著。”蔡懋說道。
“蔡相公何事憂愁?”
蔡懋直言不諱道:“因岳飛部北上一事。”
“哦?”趙寧一副朕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陛下,岳飛部貿然北上,掀起河北兵事!”蔡懋強調了一遍。
“哦,這事,朕略有聽聞,有問題?”
“陛下!高麗戰局未明!”蔡懋直言不諱。
“朕不是給了韓世忠三萬匹戰馬嗎?”
“韓世忠重新佈局需要時間。”蔡懋繼續說道。
“金人會給他時間嗎?”趙寧的語氣依然很平靜。
“但確實需要時間!”蔡懋不退讓。
“死亡不會給任何人時間!高麗之戰關乎國朝未來滅夏和北伐大計!”趙官家的語氣忽然變得鋒利起來,“朕的三萬匹戰馬不是白給的!他韓世忠就算把屍體給朕堆起來,也要把高麗拿下來!”
見趙官家發火了,蔡懋也不敢再強硬。
趙寧瞥了一眼蔡懋,說道:“河北戰事,朕已知曉,岳飛既然北上,那軍政院當全力支援!”
“可河東戰事未落,河北戰事有擴大之勢,如此……”刑部侍郎王次翁說道。
他這麼一說,其他大臣也都打算藉機說話。
“宋金才停戰幾年!”趙寧再次打斷了,他面色冷淡,語氣如劍,“都忘了金人曾經數次兵臨東京城下?都忘了金賊亡我大宋之心不死了?都忘了真定、中山、河間已經淪落金賊之手七年了!”
“陛下,若是如此,榷場該怎麼辦?”何慄說道。
“該收的就收回來!”趙官家的目光從每一個人身上掃過,“上一次金人深入我大宋腹地是何時?”
“是靖康四年,金兀朮深入徐州。”莫儔接過話,“被岳飛擊敗。”
“大宋內部才太平了四年!才四年!四年時間,諸位就都把戰爭忘了?就把那些在靖康三年戰死在戰場上的英靈都忘了?”
沒有一個人敢接趙寧的話。
“朕想打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