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朝倒是沒有什麼以胡人為尊的傳統。
不僅沒有,宋人也瞧不起胡人,認為那是未開化之地的蠻夷。
除了宋徽宗時代,在金人那裡遭受屈辱,權貴們被打怕,普通老百姓還真不拿金人當人上人。
便說靖康元年,趙寧穿越之前,第一次東京城保衛戰,宋軍也不是一味防守,還時不時出城捕殺落單的金軍。
後來還發生了因為一個宋軍士兵抓了金軍士兵,被朝廷下令當場斬首示眾的醜聞。
這是那時候朝廷權貴們的軟弱。
在民眾中,還真沒有外來的和尚就牛逼的概念。
鄭喜說道:“無論是誰,只要在我大宋的領地傷了人,那都得依照王法處置。”
“誒,我說你聽不懂我的話?”那官員罵罵咧咧道,“我告訴你,我是奉了當今錢相公的命令,帶尊貴的客人來京面聖,是面聖,懂不懂?”
他這話一出,人群外面的趙寧和王宗濋都不約而同看了錢喻清一眼。
錢喻清說道:“就是上次我說的那些大食人,想要在天朝做買賣的,已經預定了三百萬貫的生意。”
這事趙寧還允諾過,可以給榮譽的官職來拉攏。
趙寧不說話,他繼續看著那邊。
鄭喜讓那幾個衙差,將受傷的母子倆帶到一邊,他走到那個官員的馬前,說道:“下馬。”
“嗯?”
“所有下馬,到城門口,我們要問話。”
那官員呵呵冷笑起來:“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
鄭喜說道:“我在執行我的本職工作。”
“當今皇帝陛下要召見這些人,耽擱了陛下的國事,你擔當得起嗎!”
“別跟我廢話,下馬!”鄭喜的語氣立刻變了,“這裡是南城門巡防,今天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得守規矩!”
“對!下馬!”周圍一個男子跟著說道,那是個普通的路人甲,像平日裡千千萬萬個路過的人一樣。
“傷了人就得接受官府的調查!”另一個人說道,是一個年輕人,二十歲的樣子。
“這裡是大宋,大宋有大宋的律法!”接下來,又有人跟著說道。
“我們都遵守律法,如果不遵守,我們還怎麼安心地走在路上,還怎麼做買賣?”
“就是!你們今天不配合,就別想往前多走一步!”
眾人先後都站了出來。
這些人吧,平日裡愛八卦,還動不動做不明真相地傳謠,有時候還幹一點損人利己的小事。
但當某一時刻,某人遇到了不公,他們也確實會站出來。
普通人是多面性的,人性是複雜的。
這就是人。
“你們!”那個官員未曾想到這麼快就引起了民憤,立刻也軟了下來。
他畢竟是外地官員,外地官員是不準隨意離開自己做官的地方的,這一次是政事堂發了傳召命令,他才有資格進京。
那官員看了看周圍,正打算下馬配合,前面突然來了一群人。
“都讓開!都讓開!”人群的那邊傳來呵斥聲。
只見一群身著華麗服飾的人騎著馬過來,中間的是一個大約二十幾歲的年輕人。
人群被跟隨過來的人清出一條道路,那年輕人走過來,一邊的一個人說道:“我是開封府軍巡使李秘,發生了什麼?”
鄭喜說道:“上官,您來得正好,這裡有人傷人。”
“你是何人?”
“下官是南城門巡防吏員鄭喜。”
“這位上官,下官張韜,杭州市舶司主簿,奉命帶人前來面聖。”
李秘旁邊那個年輕人問道:“是大食人?”
“這位……”張韜愣了一下,忍不住問道。
李秘說道:“這位是吏部郎中秦熺。”
那張韜一聽,立刻下馬行禮:“下官有眼不識泰山,見過秦上官,早聞秦上官乃是我大宋英傑之輩,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這秦熺的老子可是當今宰執,誰不知道?
張韜這種在市舶司做小主簿的,這次有機會進行,遇到了這等大人物,還不興奮地跳飛起來?
“是你負責帶他們來的?”
“是,下官精通一些大食語,所以有幸一起來京師。”
秦熺說道:“行了,收拾收拾,先進城,本官擺了酒宴。”
張韜怔了怔,有些膽怯地問道:“不是面聖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