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長安大會戰,西線戰死者高達數十萬,訊息傳到京師,本就有種天塌地陷之感。
又逢兀朮兵臨汴京,金人發起來的第三次伐宋,鐵騎和重甲捲土重來,似要將整個大宋朝最後的那點希望踩碎。
若不是有趙官家坐鎮東京,整個東京早已如前兩次那般亂了套。
而自趙官家御駕親征,渡了黃河,又開始流言四起,為趙佶復位提供土壤。
那流言也不知是何人煽動,正中東京一群舊官僚、貴族的心思。
趙佶在這種情況出了延福宮,重歸文德殿,御極天下。
又罷免趙鼎,踢出李光,高俅躲在家裡裝病,趙構立刻蜷縮在家中。
聽說連秦檜也交出了官印。
王宗濋更差點沒有被拖出去當路燈掛起來。
忽如其來的變天,令大多數人措手不及。
但局勢立刻又發生了變化。
傳令兵自進入東京城那一刻,一路上“上黨大捷”便如同凜冬之後的春風一般。
“上黨大捷!天子禁衛軍大敗金賊,斬首五萬!俘虜三萬賊寇!”傳令兵騎馬飛快朝皇宮趕去,一路上,他聲嘶力竭地高呼。
每到一處,都引來無數人側目。
“他說什麼!”
“他說禁衛軍斬首五萬!”
“他說王師大捷!”
“他說我們贏了!”
“……”
那個傳令兵激動地狂奔,街上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為他讓出道路來。
“我們贏了!”有人大聲高撥出來,瞬間引爆了周圍的人。
歡呼和喜悅在人群中傳播。
連路邊正在飲酒的小酒館裡的人聽到後,都急急忙忙衝出來,豎起耳朵。
剛走出政事堂,準備回家收拾東西,被逐出東京的趙鼎聽到了這個訊息,激動地熱淚盈眶。
只有他們這些天子近臣才真正知道這場戰爭贏得多麼不容易。
金軍山洪海嘯一般南下,大宋朝根本沒有時間準備,一切都顯得那麼倉促。
武庫裡所有合格的甲冑全部搬空了,連那些工匠連夜打造出來的,也全部搬空了。
能用的武器,全部都運到前線。
禁衛軍更是皇帝最後一支能上戰場的軍隊。
東京城的秩序如常,人們還能在酒館閒聊,但他們不知道,這一次大宋朝真的是背水一戰了!
連皇帝都御駕親征,為了拖住金軍,寧願打消耗戰,消耗掉皇帝的禁衛旅。
這是一場天塌地陷的決絕之戰!
他趙鼎雖說不在前線,但從去年開始,已經數百個夜晚沒有睡一個好覺了。
天文數字的財政壓力、後勤壓力,如同泰山一樣壓在政事堂。
當一個人付出無數辛勞,終於知道成果後,那種心情,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
他一路輕鬆地走回家,然後喜悅地讓家人開始收拾東西。
他雖已不是宰相,那又如何?
難道當宰相,不就是為了輔佐君王平天下嗎?
當然,趙鼎走了,新的宰相已經走馬上任。
誰?
趙桓曾經的老師,耿南仲。
耿南仲自靖康元年因主和,引發東京民憤,被迫下臺,一直蟄伏在家。
此次終於等到重新上位的機會了。
說來諷刺,他是趙桓的老師,應該是趙桓的忠實支持者才對。
但是後來趙寧的一系列操作,基本上完全不考慮這個無恥投降派了。
耿南仲興致勃勃,剛剛坐在政事堂,卻接到了上黨捷報的訊息。
他直接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捷……捷報……”
耿南仲立刻帶著捷報飛快趕往文德殿。
“陛下!陛下!”
當趙佶聽說這個捷報後,也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什麼!上黨大捷!何意?”
“陛下他勝了……不,趙桓他勝了……”
趙佶神色陰沉道:“你是說,那個逆子御駕親征……贏了?”
“是!”
趙佶呆若木雞,整個人瞬間彷彿失了魂一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這下如何是好……”
他似乎又想起什麼來,立刻說道:“快!快去叫鄆王來!快去!”
趙楷正在接管殿前司、皇城司的事務,匆匆忙忙趕過來,當他看完捷報,臉上陰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