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大發脾氣的店東聽得闖進去的是誰,就開啟起居室的門,還向探長賠了不是。探長告訴他,自己對那個水手打扮,面板黝黑的人感到興趣。原來當時正是為了那人,整個客棧才鬧得夭翻地覆。那人吩咐人家早晨七點鐘去叫醒他。叫過他了——可是沒聽到回答,也沒法推開門一看究竟。店東說天花板上有扇天窗;他擔心水手不付房錢從天窗裡溜走了。不消幾分鐘,我們就開啟門。店東先進去;探長是第二個;我第三個。其他的人都跟著我們。
大家往床上一看,全部大吃一驚。
那人沒走掉。他和衣躺在床上——一個白枕頭壓在臉上,把臉全蓋住了。
剋夫探長徑自挪開枕頭。那人一張黑臉凝滯不動;黑頭髮和黑鬍子有點兒亂,眼睛睜得老大,沒精打采,茫茫然的盯著天花板。那種朦朧的眼神和凝滯的表情把我嚇壞了,我回身走到開啟的窗子前。
“他死了,”探長說。忽然我覺得有人拉我的袖子,還聽見有人低聲說:“您瞧,先生。”
醋粟剛才跟著我們走迸了房,他那對骨溜溜的眼睛,興高采烈的打著轉,他領我走到牆角一張桌子邊。
桌上放著一隻小木匣,匣子開著,裡頭是空的。匣子旁邊放著一張撕碎的白紙,一半撕壞了,上面的字不費力就看得出來。
“今有居住蘭貝思米德爾塞克斯廣場之魯克先生委託布許銀行保管小木匣一具,內藏巨價寶石一顆。此匣僅限魯克先生親自持憑提取。”
幾句話把一切疑問都解決了,至少解決一個疑問。頭一天水手離開銀行時,月亮寶石就在他身上。
“搶劫!”醋粟一團高興的指著那隻空匣說。“還有謀殺!”
剋夫探長請我走到床邊。
“布萊克先生,”他說,“瞧那人的臉是化過裝的。”
他指給我看那死人的額角上,黑面板略微蓬亂的頭髮之間有道白裡帶青的細縫。“讓我們看看下面是怎麼張臉吧,”探長說,一下子就揪住那把黑髮。
歇了一會兒,圍在床邊的人發出一陣驚訝的喊叫。
“他拉掉那人的鬍子了!”醋粟叫道。
又歇了一會兒,醋粟站在椅上樂得手舞足蹈,“先生!現在洗掉他臉上塗的顏色了!”
探長神情大變,忽然向我站著的地方走來。
“回到床邊來,先生!”他開腔說。“不!先把那封密信拆開——就是我今天早晨給您的那封。”
我看了看他的信上寫著的名字。原來是——高孚利。
“噯,”探長說,“跟我來,瞧瞧床上那人。”
我跟著他走到床邊,瞧瞧床上那人。
高孚利!
十七 結論:犯錯誤的傑出探長
以下的事我來寫,我就是那個剋夫探長,我先談談高孚利之死。不消說他是被人用床上的枕頭悶死的。害他命的就是那三個印度人。害死他的目的就是要奪取月亮寶石。
根據客棧房間的檢查結果,魯克先生驗明匣子和收據後,承認那匣子是他在6月26日交給高孚利先生的。接下來要談談犯罪的方法。在檢查那間房間時,發現天花板上那扇直通屋頂的天窗敞開著。天窗的木頭上發現一個四方的窟窿。因此任何人都可以從外面拔去插銷,開啟窗,跳進房。最後,再談談犯罪的那個人,或者說犯罪的那幾個人。
大家知道,(1)那三個印度人想要找到那顆鑽石。(2)那個模樣象印度人的,就是有人發現他在馬車視窗跟那個技工般打扮的談話的,可能是那三個共謀的印度人之一,(3)26日晚上,確實有個技工般打扮的人,一直嚴密監視著高孚利·艾伯懷特先生。(4)27日早晨,有人看見那三個印度人乘輪船離開倫敦到鹿特丹去了。
高孚利之死兆示了此案結局。下面,我要說說我怎麼懷疑上他的。我早發現,高孚利先生的生活是兩面性的。當著大家的一面,他是位君子,出名的慈善會演講家,是個素有管理才能的人。揹著大家,這位君子是個只圖享樂的人,在郊外有座別墅,並不是用自己的名義買來的,別墅裡還有位太太,也不是用自己的名義娶來的。
我在別墅裡進行了調查,看到了精美的圖畫和雕像,講究的傢俱,稀有的鮮花。我調查過那位太太,結果發現她擁有不少值錢的珠寶,馬車,馬匹。這一切精美的東西都是花錢買來的,這點就不普通了。那座別墅還是買下來過戶給那位夫人的呢。
調查的結果發現下列這些事實:
高孚利·艾伯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