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的,不就是怕小鬼子把橋佔了嗎?我拉一個營上去,保證橋丟不了,你這邊別忙著炸,咱們打個商量,中央軍的,東北軍的,都是國軍弟兄,你看成不?”陳鋒覺得也不好為難這些工兵,人家也是按命令辦事。 “那橋丟了,誰擔責任。” “我擔,我好歹也是堂堂個國軍團長。當兵打仗的,怕擔個事,那哪成。” “好,你有種,今兒你人多,有膽子你把番號和名字報出來。” 陳鋒心想著,你個小破排長,我怕你個吊,就把番號報了,“我叫陳鋒,有他媽天大的事,我擔著。”沒想到,一個月後,這個事竟成了個把柄,險些讓陳鋒丟了性命。 當下裡,陳鋒讓警衛連留下一個排,把橋頭的工兵都控制住,沒他的命令,橋不許炸。三營的兄弟,由孫寒領著,在人流中開出條道來,到對岸去阻擊日軍。 橋面上的百姓見著孫寒領著人,迎著小鬼子就上了,再想想沿途的國軍,個個跑的跑,撤的撤,都在心裡暗自贊著,這才是爺們啊。 等到了對岸的橋頭,三營的兵就地利用地形設伏擊,幾百枝步槍準備好了招呼小鬼子。陳鋒讓團裡的炮連,用最快的速度助鋤,把炮支好了,裝定射擊諸元。 忙忙叨叨的,一眨眼的工夫,小鬼子就在公路上出現了,嗷嗷叫著往橋這邊衝,陳章手一揮,五門山炮抖動著虎軀,將炮彈傾瀉在公路上的日軍中間。 小鬼子被炸懵了,他也沒想到,國軍還能組織起有效的抵抗。因為衝的急,小鬼子全都是輕裝,輜重也在後面,眼睜睜地挨炮,一點轍都沒有。日軍指揮官也急赤白眼,前面就到橋上了,都嘴的肥肉不能給搶了,就下死命令,一定要把橋給奪下來。 日軍不顧傷亡地朝孫寒陣地上衝,等衝近了,就衝過了陳章的火力延伸地帶,陳章害怕誤傷自己人不敢朝那邊打炮。小鬼子喊著叫著,端著刺刀象條被打疼了的惡犬般,往陣地上撲。而此時的三營,缺兵少將,戰鬥力已經大打折扣了,再加上橋頭根本沒有什麼可以利用的工事,孫寒一急眼,領著人就和小鬼子拼上了刺刀。 陳鋒在望遠鏡裡看的清楚,心急如焚,如果三營真的膠著上了,日軍從對面源源不斷地奔過來了,必要的時候就只能犧牲三營了。沒法子,當兵的時刻都有這時候,就得想著橫豎是個死。但老百姓不能死,這些熱血男兒奮勇作戰,不就是為了這些普通百姓嗎。 橋面上的百姓聽著放槍,頓時大亂,都往這邊擠,哭號聲喊叫聲,讓人聽著撕心裂肺。因為混亂,大家都慌了神,被踐踏踩死了不少。陳鋒看著著急,就讓人到橋面上維持秩序。好不容易老百姓都過了河,那邊孫寒槍聲大做,戰鬥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陳鋒讓警衛連的兄弟過去接應,這邊其他的營也朝對面的日軍開火,分散三營正面的壓力。三營也殺紅了眼,和警衛連一起,一個反衝鋒,把鬼子生生給打回去了。這邊幾挺機槍架在橋頭了,三營的兄弟互相扶著往橋面上撤,鬼子見有機可乘,就返過頭來往這邊打。 這是個多麼悲壯的畫面,短短一百來米的石頭橋面上,每隔幾步就有兄弟倒下去,其他兄弟去扶,結果也有被打中,倒在自己弟兄的邊上。 負傷的、沒負傷的,都朝著日軍開槍,很多人明知道橋馬上要炸,還是冒死回去背自己的兄弟。能救回來的,要背下去,不能救回來的,那怕是具屍體了,那也是自己的弟兄,舍了命,也要把自己的兄弟揹回來。 整個三營傷亡過半,但百姓都過來了,至少有幾千百姓因為這群英勇的漢子,活了性命。他們當中肯定大部分都活過了抗戰,活過了建國,他們的子孫活在自由的空氣裡,也許此刻在品著茶,和妻子和丈夫聊天,或者看著地毯上的孩子玩耍。 在那個清晨,一個普通國軍軍官違抗命令,只是為了保護他拿心底熱愛著的老百姓。幾百將士浴血奮戰,將生的希望留給了身後匆匆南撤的百姓。 他們當中有人怯懦嗎?我們今天不得而知,但有一點很清楚,血就是血。百姓的血是血,將士們的血也是血。他們不惜自己流血,而不願看到百姓的血,甚至流乾了最後一滴鮮血。 陳鋒咬牙看著橋面上中彈的兄弟,奄奄一息中,端著槍射擊,日軍喊叫著衝上了橋面,那些禽獸甚至認為它們已經征服了這座橋,征服了這個民族。 小鬼子,你他媽的想錯了,只要爺們有口氣在,就會跟你們這一幫禽獸血戰到底! 送你一個詞,這個中國幾千年被敬仰的詞:玉碎! 揮手間,陳鋒眼中有淚,一聲震天的巨響,這座橋連同橋上十幾個重傷的國軍弟兄和衝上橋面得意的小鬼子,玉碎了。 幾十年後,陳鋒總會做一個相同的夢,在夢裡,一群稚氣的年輕人穿著制服喊著操,從他身邊列隊走過去。軍容嚴整,軍刀雪亮,唱著大刀進行曲,嘹亮著往前走。陳鋒把他們叫住,問道,這是去哪兒啊。 “陳團長,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