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滋味如何?”
胡沙虎大口飲酒,手持小刀,大塊割肉,一邊大塊朵頤,一邊斜眼看向沈拓。
沈拓知他一者還是小視南人文弱,二來卻也是有意試探,心中雖然不憤,卻也故意大咳幾聲,以示不堪忍受。
如此一來,不但胡沙虎縱聲大笑,其餘女真兵將,也是笑的打跌。
這些天來,沈拓的堅強果毅頗讓眾人心中不安,難以置信,這般一來,原本在金人心中的那點疑慮,卻也消失不見。
沈拓連連擺手,向胡沙虎苦笑道:“這樣的東西,委實難以消受。”
胡沙虎擦擦滿嘴的油漬,傲然道:“這樣的烈酒,本來就是咱們北國的好漢子才能飲用,你們南人啊,不成的。”
沈拓眼見身邊侍衛面露不滿之色,便笑吟道:“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胡將軍,咱們南人裡,也有醉臥沙場,壯懷激烈,馬上征伐的上將軍!”
這首詞原本就格調高昂,沈拓當此酒香撲鼻,四野蒼茫的北國大地慢慢吟來,身邊各人雖是武人,不通文墨,竟也是領悟了其中之意,一時間俱是聽的呆了。
半響過後,卻是種極忍不住向沈拓問道:“官家,這是哪位將軍的詞,如此激越人心,令人佩服!”
胡沙虎亦問道:“正是!寫詞的這廝,聽起來真有幾分味道。不過咱們南下時,可沒見到什麼能打能喝的好將軍啊?”
沈拓微微一滯,心道:“這人卻還要過二十多年才出生,現在上哪兒給你們說去。”
只得答道:“此是我在東京宮中聽人說起,到底是誰,卻也不知。”
各人面露遺憾之色,都道:“能寫這樣詞的,絕非常人,可惜不能知道姓名。”
雖然不知詞人姓名,這首詞的格調卻委實令眾人心折,沈拓身邊帶的雖是武臣,宋人卻又比金人稍通文墨,一時間都是折枝為劍,一面輕輕拍打眼前黑色的大地,一面輕聲吟頌,輔以烈酒,當真是心神俱醉。
待酒消肉盡,各人疲極欲眠,卻聽胡沙虎吩咐道:“都睡罷,不必派人值夜了。”
沈拓心中不安,忙勸道:“將軍,行旅在外,還是小心點好。”
胡沙虎咧嘴笑道:“皇帝放心,我這一百來人,儘自護衛的你安全。況且,這裡往北,有屯河猛安,往東北,是蒲與路猛安防地。再往東南,是肇州和隆州,再往東,有臨潢路的東北路招討司,下設兩猛安的強兵,沿邊尚有無數堡寨。這些年來,大金征討無往不勝,境內無人不服,此地又是咱們龍興之地,諸多女真部落,無有不服,那些渤海部落,和你們漢人一般文弱,哪裡敢生事!皇帝只管安心,好生睡上一覺,明早還要趕路。”
他說的雖然有理,沈拓卻仍覺心中難安。因見女真人都鑽入帳篷,不久便鼾聲大作,沈拓便向內侍省押班康承訓吩咐道:“派幾個人,遠遠散開哨探,有什麼事不要慌亂,回來尋這胡沙虎處置便是。”
康承訓躬身應了,便去吩咐屬下輪班值夜。
沈拓也是倦極,見自己衛士四散值夜,便也安心,待鑽到帳內,雖然是野地宿營,卻比在那些茅簷草舍更加的令他安心。在五國城內,如同犯人,沿途的女真部落,看他又如何牛羊,唯有在此,才略覺自由滋味。
雖然如此,心中卻隱隱覺得那種不安的感覺越發強烈,於是雖然身體疲憊,精神卻很難完全放鬆,在枯草上輾轉反側,難以完入睡。
這一睡也不知道多久,只在夜深時候,隱約聽到帳外有人急步走動。
沈拓原本就沒有沉睡,此時心中一驚,頭腦卻是迅速清醒過來,急忙披衣起身,掀開帳門,向外問道:“是誰?”
只聽一人操著浙東口音答道:“官家,臣錢松。”
沈拓鬆一口氣,知道這是自己的浙東籍衛士,因又問道:“你深更半夜,在外跑個什麼?”
卻聽錢松答道:“臣奉命在外巡哨,只覺裡許外地面震動,恐有騎隊,是以急忙前來回報。康押班已經帶人去看,命臣到官家帳前守衛。”
沈拓一驚,急忙出帳,卻見錢松身後,已經站了黑壓壓一排的黑影,沈拓藉著月色,發覺這些人都是這次臨時召用的少年侍衛。
金人並不許沈拓的侍衛使用兵器,雖然如此,一有警訊,所有侍衛卻仍是護衛在沈拓身前,雖然赤手空拳,卻仍是隊伍嚴整。
如此一鬧,也將金兵驚醒。胡沙虎光赤上身,手持鐵矛,急忙向沈拓帳前而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