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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文》雲:琴,禁也。神農所作。洞越,練朱五絃,周加二絃。那意思是說,琴這個東東,原本是吉凶之忌,引申為禁止之意。也就是說,琴就是禁。《白虎通》上也說:琴,禁也,以禁止淫邪,正人心也。可見琴不僅僅有響器的出身,還擔負著匡正人心,禁止淫邪的重任,所以神農老祖才親自發明的它。後來舜爺彈奏五絃之琴,果然天下大治,足證聲音可以改變人心。至於五絃之外,另加二絃,則是周朝文王武王分別所為,目的則是合君臣之恩也。
就是這樣一款極具深遠意義規矩正經的隆重樂器,居然被狗子用來當作傳遞男女私慾的肉感傢什,以本當高尚的琴心暴露張狂的色膽,不能不說是一種褻瀆。好在祖宗的許多正經,往往都遭到後來的篡改,迷失了原本的意義,追究起來,實在也不多狗子本案這一個,蝨子多了不咬,只好隨他去了。再說了,經典之作的《詩經》裡,開篇便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琴瑟友之的榜樣,狗子的行為,沒準兒正是蒙受了經典的啟發,這便越發的不好聲討,更加的隨他去了。
《西京雜記》記載,小寡婦為人放誕風流,基本屬於勾魂悶騷女。想來這樣的不良資訊,搞不好已經伴隨眉毛臉蛋肌膚的相關口碑,傳達到了狗子的耳朵裡。所以該寡婦在他看來,不說是手到擒來,也一如砧板上的肥肉,屬於志在必得了。於是,透過必要的勾搭程式,暗中買通丫鬟,致意了殷勤款曲,小寡婦心領神會,及時應召,逾越男女大防,前來澆滅狗子心火。男人女人思量對方,習慣說想你想得睡不著覺,實際的臺詞,其實還是想和你睡覺。不是冤家不上床,二人成其好事,連夜逃回成都遮醜。
以上橋段,便是史上十分著名的私奔故事。狗子的冤家,自然是同樣著名的文君。這對才子佳人,成就一段後來流傳不絕令許多男女豔羨的風流掌故。
然而,一晌貪歡的激情過後,是硬邦邦冷冰冰必須面對的嚴峻現實。那時狗子的經濟能力,底兒潮得一塌糊塗,成都的家中,居然只有四白落地的禿壁。家徒四壁營造不出浪漫滿屋,風流終歸當不得飯吃。而那邊憤怒的卓爸也放出話來:這樣不成器的閨女,殺掉是不忍心,但也休想從我這兒得到一個子兒。
這樣的生活,實在太不靠譜,實在不能忍受。最先沉不住氣的是富家女出身的文君。對文君而言,她幾乎輸掉了整個世界,但她總算還擁有一個結巴狗子,理論上還是贏家。但僅僅盤桓理論是解決不了生計的。
關於文君的相貌雖然好評如潮,但由於本土的女人指標,除非涉獵豔情,一般不將胸部臀部計算在內,所以無從考證她是性感豐滿,還是瘦而有料。都說做女人,要又有兩粒又有實力。十七歲便守了寡的文君,當然具有凡人沒有的智齒,兩粒帶實力,果然不是繡花枕頭一樣腦筋簡單功利開放被叫作Easy girl的容易女孩。
於是兩人在結束愛情短跑之後,如空降部隊一般返回臨邛大本營,變賣掉碩果僅存的車馬,籌措些資金,躉下一間小飯鋪,像卓家先人一樣,從底層開始創業打拼。
與以往的歷史教育略有出入,一向遭到批判的剝削階級思想,其實在非剝削階級中反而更富有非常茁壯肥沃的誘惑力;而籠統意義上的剝削階級,似乎並不僅僅執著於剝削,他們的勞動觀念甚至往往強烈:都說村子裡第一個起早的人,必是那首富的老地主。卓家先人如果不肯拼死勞動,很難說後來能夠完成資本積累,成為具有剝削權利的成功人士。
夫妻檔飯鋪裡的打拼十分具有戲劇色彩。私奔寡婦親自當壚,熟女做show girl,站前臺賣酒帶出納;狗子也穿上犢鼻褌,和雜工一起,端盤洗碗。這小公母倆真正是湧身投入,了無心理障礙,忙碌經營,根本看不出落魄之後的內心掙扎。
實際上,他們也用不著掙扎。這樣的真人秀,本來就不是意圖溫飽,不論生意的好或者比較的不好。這對雌雄同心復同體的大蜘蛛,酒壚扯作中軍帳,就是要用繃緊的親情作釣餌。
那個時代最偉大的聲音·生逢其時(2)
關於犢鼻褌,一向有不同解釋。有說是短褲,有說是圍裙。該說兩造都貼近,均為雞毛小鋪服務人士的工裝品種。只是圍裙或許可以剪裁出犢鼻形貌,卻無從著落那個貼身穿著意義的褌字。而從小公母低門檻創業的小生意之真實屬意出發,似乎由著名詩人披掛褲衩子,裡外穿梭忙碌,視覺的衝擊效果,直逼文憑作幌子賣肉以及作家哭窮討飯,更加具有摧枯拉朽的力度。
果然有被掙扎折磨得招架不住的。卓爸到底是有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