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認同,隱約也發生在兩司馬身上。在為相如所立的列傳裡,以文著稱的太史司馬,不惜連篇累牘抄撮了這位賦司馬的八篇作品。如此的結果,不但抻長了該傳的幅度,也使該傳成為全書中類似行徑鋪排騰挪最為劇烈的範本。這無疑可以理解為太史哥對文學家的另眼看顧,儘管太史哥書裡看顧的,不乏刺客貨殖滑稽之類主流不齒的人群,甚至可以為這些人單獨立項,出門類傳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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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代最偉大的聲音·達文西密碼(1)
不過,雖然有八件作品貫穿始終,但太史哥該傳描摹體現出的另一位司馬哥,實在太不止於文學家這個聽起來十分平面的角色了,或者說,僅僅用所謂文學家這個不當吃喝卻被忽悠得比較高大因而略顯蒼白的稱號限定這位司馬小哥,著實有些相當的委屈。
譬如,小哥果然打小便喜歡學習,卻並非整日搖頭尾巴晃地滿足於咿咿呀呀的讀書,還正經八百的擺弄過和斯文不搭界的兵器,操練的是倏忽縱橫的擊劍之術。小哥表字長卿,卻玩弄以短乘長的功夫,頗有些弔詭的味道。
說到名字,小哥原本另有稱謂,因為景仰完璧歸趙的藺相如,才特意改掉,意在和偶像保持緊密合拍。可惜這種高遠志向的苗頭,沒有引起老豆的注意,只是信口叫他犬子。犬子兩字後來被沿用為自家兒子的謙虛說法,但字面意思,只好是不大響亮的小狗子。小狗子聽起來比狗剩子略具文雅,終歸土氣十足,透露出老豆身邊取譬的隨意。鑑於狗是人類最早又最老的朋友,內中不能不包含濃郁的親暱,當然也不排除像畜生一樣容易生養的殷殷寄託。
與此對稱的是,輪到給真的犬起名字,則更多的是對該畜生五官身段的直白誇耀,修毫、厘睫、白望、青曹、青駁……。這是無怪的。作為最早的老朋友,狗終究是個工具,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所以惟恐它不出眾;而兒子則是自家的寶貝,屬於個人財富,慢藏誨盜,走的當然是遮遮掩掩的路數
有著武林背景的小狗子,曾經憑著家財買過官職,做到武騎常侍,也就是騎兵護衛,階級是六百石,職責是跟從皇上身邊,格鬥猛獸。
這須不是大眾話語中熟悉的。說起來,小狗子練習過劍術,科班的功夫小子,青鋒在手,殺掉個把不諳功夫的人,當然不在話下,但若是用這樣的短打傢什充當野獸堆裡討生活的角鬥士,便有些佔虧。老話講得明白,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所以六百石的官秩足以當得吃喝,角鬥騎兵的行當也絕不蒼白,卻著實讓人替小狗子捏汗。
狗子似乎倒不在意這些,他在意的,是將以短乘長的內力,貫通到汪洋恣肆的文章裡面,以文武兼才,去做些縱橫捭闔的大事情。偏偏景皇上不喜歡那樣的文章,狗子自然鬱悶。後來皇上的弟弟梁王晉京,身後簇擁著一幫子鄒陽枚乘莊忌之流的縱橫辭賦之士,卻讓狗子有同聲相應的喜歡。於是,他便以身體有病的由頭,辭職退役,然後奔赴河南,投靠梁王。那時養士的遺風依然吹拂,所以梁王並不查驗貨色,便讓他和那一幫子享受了同等規格的生活標準,幾年下來,頗寫了些文章,其中就有著名的《子虛賦》。
不巧的是,梁王死掉,狗子只好鳥獸流散,回到家鄉,卻又找不到固定工作。又巧有個素日相交的朋友,發跡做了臨邛縣令,聽說狗子境遇,修書來召,狗子不免投奔。
本縣素來經濟發達,聽說地方最高首長有貴客來訪,財主們當然踴躍做東燒錢。宴會選擇在本地名人卓王孫的豪宅中舉行。這位卓爺是本地著名的民營企業家,屬於勤勞致富的成功人士。
卓氏的先人本是趙國鐵礦的財主,秦始皇帝大兵滅趙,老卓家作為俘虜,推車挑擔,被強制拆遷發配到了相對蠻荒的蜀地。別的人家紛紛使了銀子進貢押差,都留在了近處,惟有卓先人說,這一帶地窄土薄,不是個去處。聽說那岷山之下,沃野千里,富有蹲鴟,到死都餓不著。於是偏要去那荒遠之處落戶。後來果然憑藉狗尿苔一樣的生命力,在臨邛重操舊業,鐵山邊上鼓鑄,成了富比王侯的實業家。
所謂蹲鴟,字面解釋便是蹲著的貓頭鷹,實在就是芋,屬於窮人的救命口糧,卓先人富貴破落,流放異鄉,卻肯從最底層做起,餓不死便有翻身的希望。看來生意人總是比尋常人富於闖蕩精神,敢於開闢新天地,所以出去闖蕩撈世界的,大多是做生意起家,所謂富貴險中求。而大凡一個新地方,也往往都是他們先行抵達。這也許可以說是利慾薰心所致,卻也為國分憂,擴大內需,增加稅收,安排就業,拉動當地經濟。所以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