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歷程?
短短的幾分鐘,她卻分明是踩在生死的陰陽界上,冷汗熱淚將秀氣的臉變得溼漉漉的,一陣歇斯底里的獰笑聲中,她睜開眼,呲牙咧嘴的日本兵猛地將她一推一嚇呆了的姊妹們慌慌地摟緊她。骨肉總算又相聚了,她們像是在奈何橋上奈何行。
流亡三千里(2)
輪船上的汽笛悽長地叫著,像又一次生離等於死別;船上嚴重超載,像罐頭沙丁魚似的密集,卻缺乏齊整;亂哄哄悽慘慘,哭叫呻吟爭吵聲中,甲板劇烈晃動著,輪船離岸了。
是喜是憂?是福是禍?只知道這是命運性的決裂。
六姊妹和愛蓮擠坐在船下部的甲板上,從圓圓的船艙洞裡看到,九龍遠了,香港遠了。
半年來她們是這樣焦灼地企盼著離開香港,可在這離別的時刻,香梅卻有著錐心刺骨的貼戀。
香港,華美而悲哀的城市,她對英國人在殖民地上目空一切的神態深惡痛絕,對那些稱英國為皇家的華人順民痛心疾首,對香港街頭那些半通不通的中文標語招牌啼笑皆非,電話曰德律風,郵票日士擔,雜貨店曰士多,烤麵包曰多尼,公共汽車站則寫著:“如要停車,乃可在此。”
但是,香港畢竟是中國的土地,在這裡,她完成了從孩童到少女的過渡,聖保祿女書院、真光女中到嶺南大學,奠定了她中文學業的紮實基礎。女兒對母親的最後的愛,還留在跑馬地的墓地上,以後,誰給母親祭上鮮花清水?也許,馮老伯會替代她們做這一切,在淪陷後的半年中,馮老伯一次次接濟她們,給她們送去極珍貴的花生油,離港前,老伯還給了她們400元軍用票作為離港旅費,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馮老伯跟她們非親非故,可見人間還是有真情在,馮老伯仍留在香港,她們能不懷念香港?
還有她的初戀,烽火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