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慮,何時能抱上外孫呢?不過由不得你著急,而今的年輕人,有幾個急著生兒育女呢?
到中國,兩口子游了南京,又去到安徽省宣城縣,公元495年,謝·出任宣城太守,他流傳下來的詩歌,有近四分之一是在作宣城太守的兩年中寫成的。以後回朝任吏部郎,因事牽連,下獄而死。這位出身貴族的大才子,生於464年,死於499年,他的詩句是生命的彩虹,難怪幾百年後李白登上謝·樓會寫下如此激烈慷慨懷才不遇的詩句!
陳美麗痴迷謝·,是生命情結中無法排斥的滄桑感,更是難以割捨的對中國文化的認同感和歸屬感。
回美國時,她已懷上了孩子。兒子就叫小保羅,很小就顯示出過人的天才,語言、數學方面的天賦極高,上小學連連跳級,八歲就唸六年級,而且很輕便地就掌握了電腦知識,學校視他為天才兒童,推薦他上天才學校,可外婆陳香梅不太願意,讓他像普通孩子一樣享受童年少年的樂趣吧,人生還是從容平淡為好。小保羅還有個小三歲的弟弟邁克爾,也聰明又淘氣,但天賦不及哥哥,這叫她不得不嘆造化鍾靈秀,小保羅是中國的水土孕育的。只要有空閒,陳香梅就要來到霍爾德州史丹福大學二女兒家中,給兩個外孫帶去好書新玩具,還有自己親手做的中國風味的小食品,珍珠丸蘭花根薺菜餃什麼的,外孫樂得跟外婆撒嬌裝瘋。她也就聊發少年狂,跟他們捉迷藏玩打仗的遊戲;玩夠了她會一手摟一個,教他們背誦唐詩宋詞元曲;也常認真地聽小保羅彈奏肖邦的鋼琴曲,和邁克爾唱一首古老的兒歌。這是個完整美滿的小巢,瀰漫著天倫之樂,但她的眼中有時會沁出迷茫和苦痛。這時候,陳美麗常常是倚在窗前,雙手交叉環抱著雙臂,靜靜地看著這一切。陽光漫進屋子裡,金色的塵埃在光中輕柔地顫慄著,如夢如幻中,時光倒流了。她知道,母親和她一樣,想起了她們姊妹倆的童年少年,幸福與不幸交織著,開拓與迷惘纏繞著,她走出了迷惘,她的姊姊克萊爾·安娜———陳美華呢?
叮咚叮咚,叮叮咚咚,轟隆轟隆,轟隆隆。時而像清泉流淌在山裡溪道,時而像飛瀑跌下三千尺,時而像春雨沙沙沙,時而像驚雷滾過長空。如若細心傾聽,那是許多世界名曲毫無規律的雜亂組合,貝多芬的《命運》,德彪西的《月光》,門德爾松的《春之歌》,柴可夫斯基的《悲愴交響曲》,小斯特勞斯的《藍色的多瑙河》隨心所欲地跳躍變換,熟極如流又莫名其妙。循著琴聲尋去,進到樹木蔥蘢草坪青青的綠野,綠的深處是一幢紅房子,紅牆紅瓦也爬滿了青藤,只剩下星星點點的火苗似的豔紅。
推開虛掩的硃紅大門,客廳的色彩是蔥綠配桃紅,沙發上地板上散亂地放著各式各樣的大布娃娃,茶几上窗臺上到處插著凋謝了的乾花,鋥亮的鋼琴上卻永遠有一大束盛開的鮮花,鋼琴前是一黑髮如瀑的女子,她如醉如痴地敲打著琴鍵,彷彿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她長得很美,彈琴時愛輕闔雙眼,長長的睫毛能投下一圈陰影,高鼻小嘴圓臉盤,她更像母親;一雙手也很美,十指纖纖又有力度,輕敲重打行雲流水般美妙。等到實在彈累了,她才闔上琴蓋,雙手托腮痴痴地坐著,慵懶地張開雙眼,是藍色的眸子!當然,這是陳香梅的大女兒克萊爾·安娜———陳美華。
姊妹情 母親心(5)
陳美華選擇的是音樂,陳美麗選擇的是中國古典文學,陳香梅當是如願以償,美華出生不久,美麗還在子宮裡時,做母親的不就是這樣遐想未來的麼?她定居美國後,已積極投入美國主流生活,並且在許多場合熱情地呼籲中國人應積極參與美國政壇,認為只有這樣方能得到社會的認同。但是,參政不入閣的她卻仍清醒地意識到自己內心的矛盾:“政治不是我的興趣,我喜歡寫作、讀書和文學,其他都是附帶的,這些強加在肩上的擔子,希望能早一天放下來。”文學是她痴心不改的夢,音樂是她不幸的少女時代深深的遺憾,而今,小女圓夢,長女彌補遺憾,做母親的還有什麼不滿足呢?
莎士比亞說,女人啊,你的名字是弱者。陳香梅不甘。但何為強者?她有她的認識。她以為,女人就是女人,只要做一個光明磊落的女人,不必去做次等男人,也不必仿效男人。男女平等的真義是使女人在服務家庭之外,也有機會去為國為民服務,也有選擇職業的自由,從而得到同工同酬的待遇。
政壇幾十年,風風雨雨上上下下,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同時,第一夫人也如風車世界喇喇轉,白宮滄桑夢一場。年輕漂亮的肯尼迪夫人傑奎琳曾將白宮變成幸福的藍色基調,說法語,著法國時裝、吃法式大菜成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