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同一般人一樣呢。”人具有的我都具有,人沒有的我亦不可強求;我跟人一樣,人跟我一樣。聖人和我也沒有什麼不同。這就是常人心。相反,目中無人,目空一切,以為天下人都不如我,這是失了常人心;妄自菲薄,自暴自棄以為自己一切都不如人,這也是失了常人心。如此這般,就是忘記了自己是常人。忘記了自己是常人,便要麼一切都想得到,一切都要爭取,以為這世界的一切本為他一人準備。要麼一切都會放棄,一切都不去爭取,畏畏葸葸,怯懦卑瑣。這兩種行為,無論哪一種,其結局都會使人最終失去自己人生的真趣。
莊子在《庚桑楚篇》中,針對人事傾軋和人間各種邪惡說了下面一段話,他說:
“毀除意志的干擾,解脫心靈的束縛,遺棄道德的牽累,打通大道的阻礙。高貴、富有、尊顯、威嚴、聲名、利祿六種情況,全是擾亂意志的因素。容貌、舉止、美色、辭理、氣調、情意六種情況,全是束縛心靈的因素。憎惡、慾念、欣喜、憤怒、悲哀、歡樂六種情況,全是牽累道德的因素。離去、靠攏、獲取、施與、智慮、技能六種情況,全是堵塞大道的因素。這四個方面和六種情況不至於震盪於胸中,內心就會平正,內心平正就會寧靜,寧靜就會明澈,明澈就會虛空,虛空就能恬適順應無所作為而又無所不為。大道,是自然的敬仰;生命,是盛德的光華;稟性,是生命的本根。合乎本性的行動,稱之為率真的作為;受偽情驅使而行動,稱之為失卻本性。知識,出自與外物的應接;智慧,出自內心的謀劃;具有智慧的人也會有不瞭解的知識,就像斜著眼睛看,所見必定有限。有所舉動卻出於不得已叫做德,有所舉動卻不是為了自我叫做治,追求名聲必定適得其反,而講求實際就會事事順應。”
佛法本來是平常,如同“師姑(尼姑)本是女人作”,可以“不捨日用應緣處”。趙州和尚問南泉和尚:“道是什麼?”南泉道:“平常的心就是道,就是真理。”趙州又問:“那麼把平常的心作為應該注意並加以修煉的目標可以嗎?”南泉回答:“不可,那樣反而更偏離真道。”趙州問:“如果不起心修心,怎麼能知道那就是道?”南泉道:“道不屬於知或者不知的範圍。知是妄覺。不知只是虛無而已。如果真正達到不疑這一步,你就會感到心像太空一樣洞徹明朗、無遮無礙,這時還有什麼是非可言呢?”趙州言下頓悟。“平常心是道”是最能說明中國禪宗的本質的一句話。類似語有“即心即佛”、“煩惱即菩提”、“心心不異”等。如何才能識得?臺灣的星雲大師教誨說:“用正見來認識善惡;用般若來判斷真假;用法印來抉擇是非;用空理來體會有無。”
持其操履 斂其鋒芒
淡薄之士,必為濃豔者所疑;檢飭之人,多為放肆者所忌。君子處此固不可少變其操履,亦不可太露其鋒芒。
淡泊:恬靜無為。
濃豔者:身處富貴榮華權勢名利之中的人。
檢飭:自我約束謹言慎行。
操履:操,操行、操守,履,篤行實踐,操履是執著地追求自己的理想。
鋒芒:比喻人的才華和銳氣。
孔子說:“可以同他談卻不同他談,易失人;不可以同他談的同他談了,是失言。聰明人能努力做到:既不失人,也不失言。”
孔子還講過“訥於言”、“慎於言”,但這種裝啞的方法畢竟偏於消極,是寧拙勿失。要不失言,除了少說話外,更要想話說,甚至無話可說的時候想話說——比如你拜訪別人,十幾分鍾,乾坐著不行,要能想話說;想話說當然主要是想想再說。只有這樣“想話說”的人,才真正算是“不失言”。
《戰國策》上記范雎見秦昭王,一次、兩次,秦昭王向他請教,他都不說話,因為他發現秦昭王與他談話時心不在焉,而他要講的又是一套使秦國富強稱霸的大道理,別人不重視,講出來無益。直到第三次,秦昭王單獨會見他,專心致志,虛心向他求教,他的一席話,就打動了秦昭王,封他當了宰相,像范雎這樣,才真正是既不失人、又不失言的智者。
禪道佛法的第一義在於對自他不二的自己的自覺,即般若的智慧,因此才有“只許老胡知,不許老胡會”的說法。禪門至高無上的佛之上的境界,並不以獲得知識、悟解般若為重,而是把由道心得來的自覺,由智慧昇華而成的大愚絕學、無學視為至寶。古人常崇拜“不風流處”的風流,稱頌“憐兒忘醜”的高貴的愚者的精神。徹底的愚是常人能及的;足夠的聰明,常人都能獲得。真正的人卻是愚者,禪的最高階段就是守愚禪。而守愚